這是地獄之火,專燒罪孽深重之人,一旦被紅蓮業火燒燬,便是永不超生!
見到這團火,我的心頓時懸在半空。
蘇韻狠戾地咬着牙:“沈君心……去死吧!”
他手中的業火瞬間變得張牙舞爪,似一根根尖銳的血紅手指,將結髮包裹其中。
我呼吸一窒,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不要……”
我拽着頭髮,一頭扎進了業火裏。
好冷!
如此熱烈恐怖的業火,沒想到竟不是燙的,而是一道冷火。
深入骨髓的冷火,比滾燙的陽火還要難以忍受,瞬間將我的身體凍僵,那肆虐的冷令我痛不欲生,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意識消失的剎那,我緊緊攥住了頭髮,捂在了心口處。
就算是死,我也要護着他!
強烈的保護欲,在我心中點燃了一團火,與紅蓮業火相互抗衡。
極冷和極熱在我身體裏橫行霸道,相互撕扯,我的頭好痛,身體彷彿膨脹了數倍,在生與死之間,冰與火的較量很快抵達極限,無數個聲音潮水般襲來。
“看看你救下的世界……”
“看看這些醜惡的嘴臉……”
“看看他們冷漠的心……”
“哦不,他們是沒有心的……”
邪惡的聲音在我耳邊瘋狂地獰笑,痛斥着六界的冰冷和不公。
隨即另一道清脆的嗓音響起。
“恐懼來源於渺小和無知,他們只是太過懼怕你的能量。”
“你擁有過很多美好的記憶,見過沿途的美景。”
“這個世上,還有很多人愛着你……沈君心、青鳳……還有那些享受你的恩澤,真心感謝上蒼的生靈……”
“切!”邪魅的嗓音不屑地笑道:“可他們卻逼死了沈君心,現在還想將你逼死!依我看……就該讓這個世界淪爲地獄……”
我渾渾噩噩的腦袋,被這尖銳的笑聲填滿。
無數尖銳的長指甲,隨着笑聲劃過我的心臟。
我痛得縮起雙眉毛,短暫的痛意令我恢復了些許理智。
沒錯,這個世界遠比我想象的要可怕。
是非不分,顛倒黑白,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是醜惡猙獰的內心……
宛如修羅地獄……
就在我想要附和她,毀滅整個六界時,那清泉般的嗓音急切地響起。
“白玉!你忘了當初對這個世界的喜愛了嗎?”
“你忘了一覽大好河山時,心底的震撼了嗎?”
“你忘了……這是你和沈君心共同生活過的地方嗎?”
“不要因幾人的自私和錯誤,就傷害無辜的生靈……”
我的腦海中,竄入那美好的一幕幕。
青鳳馱着我,展翅在雲間肆意撒歡。
我們俯瞰過巍巍聳立的山川、延綿不絕的江河。
走過泥濘的鄉野阡陌,也觸過最溫暖的人間煙火。
恍惚間,我又回到了沈家鎮,回到了那熱鬧的上元宵節。
河水載着我的花燈,就這樣漂啊漂,漂啊漂,一直漂到了天上。
我想到了我許下的心願:願山河無恙,願六界安寧,願覓得一良人,只願君心似我心……
“讓世界淪爲地獄!”那怨氣十足的聲音失聲咆哮。
“白玉快回去……”
“別聽她的……”
冰與火的力量用力撕扯,劇烈的疼痛席捲而來,我的每一根筋骨,每一個呼吸,都彷彿不再屬於我……
我再次睜開眼,面前出現了另一個我。
一模一樣的我!
她一身紅衣,燦如紅蓮,身上卻帶着陰曹地府特有的死亡和腐敗之氣。
她攤開雙手,驚奇地打量着自己,隨即朝我陰邪地勾起紅脣:“真沒想到竟然能從你身體分離……”
我也納悶這是怎麼回事,等等……她說分離?
她是我的分身?
一定是因爲紅蓮業火!
我記得曾聽人提起過,這紅蓮業火是地獄之火,嚴寒逼切,可令身變分裂。
沒想到竟分出了另一個我!
我警覺地握着手裏的頭髮,生怕她來搶走我的東西,卻絲毫沒注意,玉笛就在她手裏。
她朝我莞爾一笑,透着一絲邪氣:“蘇韻的壓制在你體內,如今,我就是這世上,唯一能操縱巨靈之人,與我合作,將六界變爲煉獄,替沈君心報仇可好?”
我握緊了那截頭髮,聲色俱厲:“首先,沈君心沒有死,他還活着!我必須想辦法救回他,至於報仇……我自會找帝俊和蘇韻,這件事,與他人無關!”
紅衣女狂妄地笑道:“就算讓你救回沈君心,讓你殺了帝俊和蘇韻,你和沈君心就能高枕無憂了嗎?這個世上,還會有第二個帝俊,第二個蘇韻,他們的眼裏容不下你,最爲直接的法子便是……將其毀滅,將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瘋狂的眼中透着貪婪和邪佞。
她口口聲聲爲了我,爲了替沈君心報仇,實則,是在滿足瘋狂的野心。
我不會讓她得逞!
我緩緩朝她靠近,趁她正得意忘形,疏於防備,一把奪走了她手裏的玉笛!
“白玉!”她失聲叫道:“把玉笛還給我!”
我倆旗鼓相當,她正欲硬搶,我雙手握住玉笛的兩端,做出一副要掐斷笛子的動作。
這玉笛也不知是什麼材質製作,質地堅硬,細如手指。
雖然不容易摔碎,但若是用點力氣,還是很容易掐斷的。
見玉笛被我握在手中,繃緊到微微擠壓出弧度,紅衣女花容失色。
“白玉!住手!”她氣急敗壞道:“你瘋了了嗎?折斷玉笛,你也回不去了。”
我冷漠地盯着她暴跳如雷的臉:“我是在救你……”
一旦六界淪爲地獄,我們遭受到的天罰,遠比死亡更可怕。
她扯了扯嘴角:“就算你拿走玉笛,你廢人一個也喚不來巨靈能量,你就等着被蘇韻永遠踩在腳下……我雖然沒有玉笛,但隨手摺一支竹子,就能召喚巨靈,只是威力甚弱,但就算再弱,我也能顛覆這個世界……”
她自信地揚起下顎,挑釁的目光剛落到我身後,突然像看到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瞳孔猛地一縮。
“是嗎?”沈君心低沉的嗓音,在我腦後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