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擡起頭,頭頂撐着一柄赤紅油紙傘,周圍依舊煙雨朦朧。
撐傘的是一黑髮青年,星眸劍眉,嘴脣鋒薄,正是李書青。
“林伯父擔心你,讓我出來看看。”張凡說道。
林薇薇眼眶通紅,臉頰上雨水混合淚水,看着眼前的張凡,嘶吼道:“你滿意了吧,看見我現在這幅模樣,你是不是很高興?”
張凡微微皺眉,這女人剛被甩,難道得了失心瘋?
“回家吧。”張凡道。
“現在林家遇到危難,你又不是林家的人,還不趕緊逃跑。”林薇薇收拾好情緒,問道。
張凡道:“爲何要走,事情總是能解決的。”
“解決?”林薇薇無奈道:“連洪刺史對我們林家的事都避之不及,難道還有人能幫我們?”
“紅蓮樓!”張凡道。
“紅蓮樓真的能幫我們?”林薇薇道。
張凡道:“如果紅蓮樓都無法幫林家,那江湖中,再也沒有人可以幫林家。”
林薇薇道:“紅蓮樓會答應林家的要求嗎?”
張凡道:“一定會!”
林薇薇一怔:“你怎麼篤定?”
張凡道:“因爲,我就是紅蓮樓主!”
林薇薇笑道:“李書青,吹牛很有意思嗎?”
張凡笑笑,懶的解釋。
夜晚,家家閉戶熄燈,唯有一條繁華街道,燈光通明,豪華馬車來往頻繁。
一棟紅樓,燈籠搖曳。
林武圖安排好鏢局內的鏢師,分發遣散費用後,換上一身夜行衣,頭戴連帽,走進這座紅樓。
一名蒙着黑紗面巾的女子上前,“紅蓮照晚,花底明人眼。”
林武圖壓低聲音道:“無限遊人誰惜倦,只有衰翁心懶。”
“歡迎紅蓮樓的貴客,請問有信物嗎?”黑色面巾女子笑吟吟道。
林武圖從懷中取出一塊血紅玉佩,上面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紅蓮,交予對方。
“請進!”黑色面巾女子讓開一條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旁邊,來了一名手提紅燈籠的少女,薄紗赤足,“貴客,請跟隨我來。”
林武圖點點頭,跟隨少女身後,走入一條黑暗甬道。
甬道靜悄悄,燈籠散發紅光,氣氛詭祕。
行徑到甬道盡頭,有兩扇閉攏的房門,房門上雕刻着一朵巨大血蓮。
“請進。”手提紅燈籠的少女,退到側旁。
林武圖走近那扇大門,大門自動打開,裏面是一間禪室。
一名面容姣好的青衫少女,端坐在一張黃花梨木椅上,面含微笑,“想不到,威遠鏢局的林總鏢頭,也會來我們紅蓮樓。”
“我也沒想到,青簪閣的花魁玉青兒,竟是紅蓮樓的代言人。”林武圖在對面坐下,沉聲說道。
青簪閣花魁玉青兒,豔名昭著,哪怕是不關心風月之事的林武圖,也聽過其名。
玉青兒道:“林總鏢頭,你能找到紅蓮樓,應該知道我們的要求,金銀財寶不算富,唯有祕笈算尊寶。”
“這是我林家祖傳祕笈,夠不夠讓紅蓮樓出手!”林武圖拿出一本藍皮線裝封訂的祕笈,擺放桌面,推到玉青兒面前。
禪室還有一處暗閣,玉青兒蓮步款款,通過一道暗門,走了進去。
林武圖心裏略帶忐忑,望向那道暗門,想不到神祕的紅蓮樓主,本人就在這裏。
近些年,紅蓮樓名聲大燥,已經遠遠超過‘十二連環塢’‘豪義山莊’‘金玉島’這些老牌勢力,而且樓主極爲神祕,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的實力。
等待片刻,玉青兒再次從暗門走出來。
“樓主已經答應,你有什麼要求,可以隨便提。”玉青兒坐下,笑吟吟道。
“我和四海鏢局、永昌號共同押送一批暗鏢,我現在想知道,那批貨物去了哪裏,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林武圖問道。
暗鏢風險非常高,當然報酬也相當高,一般鏢局都不會接暗鏢,但此番對方來頭甚大,且有三大鏢局聯手,所以,林武圖才接下這趟鏢,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
玉青兒道:“第一個問題,需要時間調查,暫時無法告訴你,第二個問題,紅蓮樓已經查到,你們運送的暗鏢,是一批白藥字號的防凍膏。”
林武圖瞳孔一聚,心裏震驚。
紅蓮樓居然早就知道他們表面運送榮寶號寶物,暗地裏押送一批暗鏢。
而且還知道,暗標內的真正貨物。
紅蓮樓情報能力,簡直駭人聽聞。
除此之外,林武圖心裏更震驚,他們運送是的防凍膏,是運往北涼邊境,三個月後,北涼天氣會變得極爲寒冷,而且大元王朝重兵駐紮邊關,虎視眈眈。
難道大楚皇朝準備和元王朝開戰?
但這批貨物丟失,疑點重重,恐怕關乎到上層權利爭鬥,歷史上的皇權爭鬥,殘酷無比,想不到林家會陷入鬥爭漩渦,只怕會萬劫不復。
林武圖離開紅樓,回到家中。
家中冷冷靜靜,僕從已經全部遣散,只剩下幾名丫鬟和貼身護衛,保護任雨萍和林薇薇撤離。
林薇薇眼圈紅腫,雙眼空洞無神,彷彿三魂丟了七魄。
林武圖看見女兒如此,知道她在洪家碰了鐵牆,洪刺史恐怕早就知道林家的危機,忙着撇清關係還來不及,怎麼會讓洪涼出面。
“女兒她……”任雨萍擔憂的看着女兒。
林武圖搖頭道:“洪家急於撇清關係,乃是人之常情,薇薇經歷過這件事情後,也會慢慢成熟。”
“書青在哪裏?”林武圖問道。
任雨萍搖搖頭:“今天一天,我都沒見到書青,或許是知道我們林家有難,早就跑了。”
林武圖皺眉:“書青絕不是那種人。”
自從李書青來到林家,已經改邪歸正,而且棄文從武,每日深居簡出,性子雖孤僻些,但人卻正值,從不和杭城紈絝子弟玩耍。
只是他有意撮合薇薇和李書青,導致林薇薇母女對李書青,頗有微辭。
呀呀呀呀……
忽然,黑夜中飛過一羣烏鴉,四道黑影,宛如鬼魅,在宅院內幾個起躍,來到內院。
“林總鏢頭,你現在想要走,恐怕已經晚了!”一佝僂老者,背部凸起腦袋大的瘤子,面容被刀劃的稀巴爛,比鬼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