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搶了妹妹的後位 >25.楚家過往
    冬日凜凜的河面兒上, 凝成了霜,往日熱鬧繁華的富庶碼頭空無人煙, 從一望無垠的白雪裏望過去,碼頭上,還四處散落着各種簍子、框子, 橫七豎八的倒着, 可見這裏當初是何等的一片慌亂急促。

    如今,除了偶爾還有一兩隻灰撲撲的老鼠在簍子裏爬過,尋覓着食物外, 便再沒點子別的動靜。

    “這騰州好歹也是天府之國, 咋這般沒骨氣”河面兒對面,周翰嗤笑了一句。

    他們這還沒打過來呢。

    楚越繃着臉, 穿着一襲黑色錦衣, 髮絲微攏, 輕輕束着, 廣袖被河邊兒勁風吹得颯颯作響, 恍然一看,如同一位公子哥一般, 他定定的瞧着碼頭後約百丈處, 高高的城池上, 隱隱有騰州二字。

    金池湯城, 沃野千里, 天府之國。

    恩師杜青曾遊歷到此, 據他之言, 古有蘇秦對惠王一言,說大王之國,西遊巴蜀、漢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東有餚、函之固。田肥美,民殷富,戰車萬乘,奮擊百萬,沃野千里,蓄積饒多,地勢形便,此所謂天府,天下之雄國也。

    騰州雖不能和惠王之國比,但田地肥美,民之富裕,沃野千里,堪比上京。

    坐下駿馬發出輕輕的嘶鳴,楚越拍了拍它仰着的頭,側目說了句:“走吧。”

    說完,他當先調轉馬頭,原路返回。

    隨後,周翰及一干身穿鎧甲的將士們緊隨其後。

    楚軍駐紮在離騰州不遠的江陵鎮,一行人疾馳回了鎮上,在鎮長宅邸門前停下,守在門口的士兵一見他們,忙小跑了過來,替楚越牽了馬。

    楚越把繮繩給他,大步朝裏走去。剛踏進門,只見何鎮長家的大姑娘一臉驚喜的看着他,臉頰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湖藍色的裙襬,不時朝他瞥上兩眼,最後還是咬着嘴角走了過來,“楚,楚將軍,今日我娘做了些炸丸子,也不知你喜不喜歡,不如待會我給你送到院子裏嘗一嘗”

    “不用了。”楚越打斷她,微微點了點頭就朝另一頭走了。

    如今他們借住在這何鎮長家中,楚越並不想過多麻煩別人,尤其,何家人大都一副戰戰兢兢對着他們的模樣。

    這個何大姑娘倒是另類。

    女子在後頭臉色明亮的光黯淡下來。

    周翰跟上人,調笑了句:“何姑娘對你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你這樣明晃晃的拒絕人家,可真是作孽了。”

    楚越一路進了院子,裏頭早有人燒好了碳火,這才板着臉回了他一句:“你英雄你上。”

    “可別,”周翰自襯無福消受美人恩,何況如今正是奔前途的時候,他可不會爲了點兒女情長自毀長城。

    “嗤,”楚越搖搖頭,轉身入了案後,目光在桌案上的輿圖上留戀,須臾,他突然想起了方纔進府時另一頭的熱鬧,不禁問道:“我瞧着何府上下掛上了燈籠,莫非是有何喜事不成”

    周翰在一旁坐下,聞言說道:“再過兩日就是年節了。”

    他們在外頭打仗,浴血奮戰,對這些節日也沒個記性,周翰還是前兩日接到她娘週二夫人的信才知道。

    週二夫人在信中提及,除了給他們送了一框子年禮外,還有讓他勸勸楚越的意思。

    楚家是豫章府的大族,周家稍次,但兩家沾着姻親關係,自來便十分交好。楚越是楚家嫡枝長子,周翰是周家二房次子,楚越雖年幼,但自幼聰慧,主意周正,不止書讀得好,一身武藝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便是教導他的武術教頭也曾數次讚歎此子心性堅定,是個可塑之才,若是走武藝一道,來日定能入朝堂,開疆擴土,得封一將不再話下。

    沒兩年,楚越不止自封了將,更帶着手下一干人等造了反。

    都說亂世出英雄,如今的楚越才名遠博,但一開始造反時,整個楚家都炸開了鍋,兩方數度僵持不下,那些楚家族人更是叫囂着要把楚越除族了去。

    在他們看來,楚越這純粹是找死,你說那雞蛋碰石頭,它能碰贏嗎

    爲此,楚家當家楚訓庭更是把妾烏氏擡成了平妻,楚母被踩了臉面,對楚越這個打小就不親近她的兒子更是冷得緊。

    都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週二夫人想讓楚越先服服軟,至少給楚父楚母捎封信回去,看在楚越如今的聲勢面上,楚父也不會再爲難長姐纔是。

    但楚越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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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周翰也不意外,畢竟當年的事兒歷歷在目,姨夫本就不喜表弟,隨着情勢漸深父子二人更是水火不容,早就撕破了臉,而姨母膝下還有則表弟、蔓表妹,旁人只見他親緣淺薄、性子冷淡,卻不知楚越幼時也活潑好動,仰慕父母。

    哪怕往後他們奪得大寶,礙於天下悠悠之口廕庇親眷,也不過只剩下點面子情罷了。

    “咚咚咚”修長的手指在案上點着,發出不疾不徐的聲音,楚越神色淡然,端坐其後,並未被週二夫人來信所擾,腦子裏正思索着關於騰州的事,再轉過來,瞧見周翰臉上表情變幻不斷,他難得生出了一縷好奇,問道:“在想什麼”

    周翰一臉難以言喻。

    他同週二夫人母子關係倒是好,但,就因爲太好,如今週二夫人正逼着他娶妻,他都不好拒絕。

    週二夫人話裏都把他堵死了,說甚只先定親,不娶親,待日後他得勝歸來,便可成婚生子,豈不是兩全其美

    “是哪家女子”

    周翰摸了摸鼻頭,道:“是侯家的嘉表妹。”

    侯家,是楚越和周翰的外家。

    話一出,楚越就冷笑了一聲:“侯家人確實聰明。”先是嫁了兩個女人到楚、周兩家,在豫章府站穩了腳跟,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周翰身上。

    周翰追隨他出生入死,來日封侯拜相不是問題,先把人綁在船上,等以後論功行賞後,侯家可不就一躍龍門了

    可真是會算計楚越眼眸微微眯着,裏頭透着冷光,彷彿看到了當時他舉兵造反時衆叛親離的那一幕,想來若不是知道楚越不好惹,這會被逼着娶侯家女的恐怕還有他呢。

    周翰不傻,一看楚越的反應,原本覺得可有可無的心瞬間就把侯家否定了去。

    眼看着大事將成,他又豈會徒惹未來的帝王不悅

    “既然無事,那我回房了。”

    周翰不敢惹他,準備回房就去給他娘回信。

    楚越點點頭,隨後周翰大刀闊斧的出了房門,看模樣像是有人在追一般。他剛踏出房門,就有何家的下人送了茶點上來。

    來人瞧着小廝模樣,似乎是好奇的瞥了瞥楚越,他自以爲隱藏得好,殊不知早被楚越收入眼底,再一次小廝偷偷瞥他時,楚越說話了:“怎麼,本將可是有哪裏不對”

    小廝被嚇得臉色一白,手抖了半晌才把茶湯放好,結結巴巴的回道:“並,並無。”

    楚大將軍楚越,整個江陵誰不好奇但小廝不敢說出口,更怕楚越喊人把他拖下去。那外頭,可是有好幾個帶刀的護衛在巡邏呢。

    人兇狠、刀又大又刃,小廝三生有幸見識過,還反着光呢,切他不就跟切西瓜似的

    “小,小人告,告退”不待楚越應下,小廝就幾個大步跑了。

    楚越如凝噎在喉。

    房裏又靜了下來,楚越伸手端起茶杯,方纔小廝手抖的畫面似乎又變成了那一雙乾巴巴的手,明明枯黃得厲害,卻又忍着抖索把他從泥潭裏拉拔了出來。

    成了他的光。

    楚越一直未對任何人講過他在安郡的事,非是忌諱,於他而言,更多的卻是難以啓齒。

    當日他帶着隊伍途徑安郡邊境,卻被在一水邊垂釣的漁翁給攔下,那漁翁披着蓑衣,他們一行急着趕路便也沒放在心上。

    一點疏忽,終成隱患。

    楚越雖不善健談,但他心裏對自個兒的武藝卻是極自負的,怎的也沒想過,會被一老頭一跟釣線逼到那個地步

    習武十五載,打不過一根線,這讓楚越如何啓齒

    “啊噴,”遠在林家村的林秀揉了揉鼻子,又緊了緊衣裳,呼出一口白氣,趕忙提了手中的一尾魚進了屋。

    “快喝碗熱水祛祛涼,”林娟把她拉了進去,又關了房門,防止風吹進去。

    “嗯。”林秀把魚遞了過去,捧着林康端給她的熱水,咕嚕咕嚕就喝了,等熱水下肚,身子回暖後,她才嘆道:“白叔真厲害,那塘子裏的魚,一手一條。”

    朱氏從屋裏出來,手裏還拿了牀薄被子,“快搭在身上暖和暖和。”

    屋裏就他們母子幾個,林二帶着林四娘去上房喫飯去了,至於爲何漏了這母子幾個,一來是林老頭特意發了話,想給他們一個教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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