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從上到下的打量他,嘲笑道:“還不叫煞風景,方纔倒地上那幾聲,即使是個聾子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動,王爺、王妃只是大量不計較罷了,還真以爲他們聽不見呢!”
管家攏攏袖口,裝模作樣的勾勾額間並不存在的發,勾了個空氣、勾了個寂寞,隨即輕咳道:“老奴身子不適,不陪兩位統領在這裏吹風了,告退。”
“年芳二八還自稱什麼老奴,秦玉生!”暗影啐道。
“沒學問的東西,年芳二八說的是女子剛滿十六,他都二十八了,最多也是老男人。”齊巖毫不留情的拆臺。
“意思到了就行,管是怎麼說的。”暗影呸了兩聲,管家秦玉生已經攏着手離開了,壓根沒去在意他倆的話。
“你要去何處?”南宮若自然不會聯想他跟自己去的是一個地方。
“黃昏館。”蕭墨輕輕吐出這三個字。
“你去做什麼?”南宮若本能的抗拒與他同行,而且還是因爲調查蘇慕楓的死因。
“我去會給你省掉很多麻煩。”蕭墨整理自己的衣袂,聲音低沉磁性,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旁人看到你,只會迎合你的想法,未必說真話。”南宮若自然不信他的說辭,也不願他與自己同行。
“他們不敢。”蕭墨聲音裏透着毋庸置疑的意思。
南宮若側過頭看他,眸光靜靜的,蕭墨迴應她的目光,緩緩開口,“黃昏館,是我的產業。”
南宮若瞳孔微微收縮,黃昏館是他的!蘇慕楓最後是從黃昏館離開的!
這些事太過湊巧,蕭墨注意到她眼神的變化,輕聲道:“蘇慕楓不是我害死的,我要殺他,不需要做這些手腳。”
他知道,她在懷疑自己,別的她懷疑他姑且也就不解釋,但是這件事,不能。
他要真想殺了蘇慕楓,直接找上他對他下手即可,下毒這種下三濫手段,他根本不屑去用。
南宮若脣瓣翕動卻並未說出話來,她想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信上內容了?
“黃昏館也有規定,我是之後才知那封信的存在,但我並未看信的內容。”蕭墨目光裏透着淺淺希冀,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南宮若那一瞬間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蕭墨竟然會有這樣的眼神嗎?不,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他在自己安排浮留去尋合適的地方之後,就將黃昏館轉讓出來,是想自己用他的地盤,還是想要把自己圈禁在他的身邊,隨時控制自己。
因爲都在注意對方,因此對方的眼神另一個也看的尤爲清楚,她眼神的絲絲變化,他都看到了,也能感受在自己說完話後,她的氣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在猜測自己的動機嗎?他不能允許她有什麼不好的想法,這樣會將自己跟她推的越來越遠。
“是,你曾說過你要在外面開一家客棧,你的傷沒好,我以爲你會等傷好以後再去考慮這些事,但是看到你已經在開始找了,所以……。”
“我並沒有那麼想,黃昏館所有的人我會調走,你自己安排信任的人進去,不會跟我有關係,你不用擔心這一點。”
蕭墨語氣隱隱有些急切,他急於解釋清楚,可她究竟是否相信,他看不出來。
“爲什麼要做到這一步?”南宮若眼裏流露出不信任,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蕭墨這麼做,背後自然有他的用意跟算計,至於這一次的選擇權,是在自己手上。
“就當是爲了之後心甘情願的平等交換,爲之前傷你的手做的一些補償,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蕭墨收回目光,不願將自己眼底的情緒徹底暴露在她面前,至少現在,不能讓她發現。
南宮若審視着他的神色,他應是不屑撒謊的,可是這話怎麼那麼像謊言呢?
可這是蕭墨給出的回答,至少他是那樣說,也許也是那樣認爲的,但自己……怎樣理解,是自己的事,不能被蕭墨的話牽着走。
若是黃昏館留給自己經營,並且沒有蕭墨的人,那麼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以後的人生,他們可能都要互相捆綁利用,他這麼高貴的人,即使認識到反省自己的錯誤,也絕不會道歉,寧可賠上一套產業。
呵!如果是對自己的事感到抱歉,那麼這一次她倒可以不去計較了,但是心兒的傷,她無權替她做決定,並且蕭墨也只是提的自己。
在這些人眼裏,身份低微的人是不配得到他們道歉的。
蕭墨沒有等到南宮若的回答,他轉頭看她,她已經閉眼端坐,一臉的沉靜。
南宮心不在,他實在很難從她臉上看出什麼情緒來,即使有,也是她想讓對方看到的,而非真實的。
馬車停下時,車伕說了聲:“王爺,到了。”
南宮若睜開眼,臉上平靜無波,眼裏更是沉寂如水。
車伕爲他們掀開車簾,恭敬的低着頭,“王爺、王妃,請。”
蕭墨先一步下馬車,只是這一次他的伸手並未等到南宮若的迴應,她不信,皇帝的人能跟一路,輕提裙角,從車上跳了下去。
蕭墨也不覺得有任何尷尬,只是緩緩收回手,臉上沒看出絲毫不悅。
黃昏館的人見到蕭墨,恭敬的行禮道:“參見王爺。”繼而看向南宮若,心思一轉,便躬身道:“參見王妃。”
蕭墨走在左邊,南宮若與他並肩同行。
掌事迎着二人上了二樓大廳,立即命人搬來了太師椅,恭請二人上座。
兩人坐下後,又立即奉上了最好的茶,然後躬着身子在一旁站着,不敢妄自開口詢問蕭墨的來意。
“王妃有事要問,把之前給蕭旭府上送信的人叫來。”蕭墨沉聲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是。”掌事立即躬身出去。
南宮若在等人之際,打量着這座黃昏館,處處都透着文人氣息,兩邊廊柱上面都刻着應景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