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做朝食的小肆剛剛開張,有嫋嫋熱氣混着包子的香氣緩緩升空。
城門剛開,便有一隊騎馬的人奔了進來。爲首的是個方臉年輕人,濃眉大眼一股陽剛之氣,瞧着像是習武之人。
進城之後,趁着城裏百姓都沒起來,幾人迅速下馬,找了客棧休息。
“先休息,出來的時候都換身衣裳,莫要暴露行蹤。”
身後的幾人領命,低聲道:“屬下領命。”
說完,各自去了自己房間。
不過留下一個小眼睛的男子。
長途跋涉的辛苦讓大家都已經笑不出來,只想躺下好好睡上一睡。小眼睛男子笑嘻嘻的低聲道:
“莫大人,主上到底派了什麼任務給我們?現在能說了吧?”
他們這支小隊共計八人,十日前接到主上二皇子的命令,要他們聽從二皇子身邊暗衛的調遣。
暗衛莫驚風,平日裏並不在衆人面前露面,只私下裏給二皇子辦事。而他們小隊八人,各個都是死士,也是在做暗地裏的活計。
也就是說,他們這隊人是來悄悄的執行什麼祕密任務,危險性很高且必須保密。
衆人都聽從調遣,也沒問什麼任務便跟着出發。但是眼看着到了地方,魏達忍不住想問問,也好做些盤算。
魏達是這些死士的小頭目,雖說性命早已拋出去,但是能活着還是得活着,所以這纔有了詢問莫驚風的想法。
莫驚風看了他一眼,推開自己的房門,身後,魏達識趣的走了進去。
一刻鐘後,魏達面色怪異的出來,將房門關好,低頭回自己房間去了。
魏達心跳如雷,同時難掩興.奮。
這是個大任務,他們必須要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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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日頭慢慢升起,透過窗櫺照進屋內。
紗帳內的姑娘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盯着帳頂發呆,白淨的皮膚很容易能看出眼下的青色。她抿着脣,眼裏還帶着剛睡醒的迷濛。
霍胤走了……
即便過了一個晚上,舒菡還是不能消化這個消息。昨夜她想了許久,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舒菡猛的坐起來,“他哪有什麼親戚?”
雖說霍胤是配角,但是因着戲份少,對他的描寫很多都是一筆帶過。但他並沒有什麼關係好的親戚,畢竟他從小生活在霍家村,整個村子都是一個姓氏,他被扔到山洞裏,全村人都知道。
如果他要是有什麼對他好的親戚,早就惦記着救他了,怎麼會放任他在潮溼陰暗的山洞裏躺那麼久?
怪不得自己接到霍胤的信件後覺得哪裏不對勁,原來是這裏。
想通了關節,舒菡呼吸略急,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緊。
霍胤被霍家村的人抓了?
不對,如果被抓了不可能送信,很大的可能是發生什麼事情,他怕連累自家,所以直接逃走了。
舒菡心怦怦跳,覺得自己的設想應當是真的。
可是,他又能逃到哪裏去?
舒菡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索性起身,打算白日裏藉着賣藥包來找人。就算他要離開這裏,肯定也要出城的,說不定有人見過他。
“今日怎麼起的這般早?”
舒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舒雲宏寵女兒,基本不用她做事。而且在霍胤來了之後,更是將她的活計接過,可以說,她什麼都不用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想着今日幫爹爹去鎮上將那根人蔘賣掉。”
舒雲宏欣慰的看着她,“爹和你一起去,怕不安全。”
那根人蔘品相好,賣五十兩不成問題。小姑娘拿着這麼多錢,怕被人盯上。
舒菡點頭,明白舒雲宏的顧慮:“爹,正好天氣快冷了,我們去布行做身厚實的衣服吧。”
舒雲宏只會簡單的縫縫補補,做衣服這等精細活還真不會。往日裏是扯布拜託總來看病的嬸子幫忙,但是總麻煩人家不好。
“行,買佈讓他們做,或者有適合的成衣,給你買幾身。”
舒雲宏疼女兒,舒菡笑彎了眼睛,“謝謝爹,不過我去年的衣裙還新着,買一身便好。”
舒雲宏邊盛粥邊道:“姑娘家就是要打扮,再說家裏錢夠,爹給你存了嫁妝,放心吧。”
說起嫁妝,舒雲宏想到了霍胤。本想讓那孩子當上門女婿的,卻不想他留個消息便走了。
罷了罷了,看來是和舒家沒緣分。
舒菡不好意思的低頭,沒注意到舒雲宏面上的可惜。
父女倆吃了頓早膳,少了一個霍胤,飯桌上就像少了很多人似的,喫小鹹菜都覺得沒滋味。
舒雲宏將碗筷洗乾淨,和女兒揹着藥包和藥材出發了。
一路去往鎮上,舒家父女沒怎麼說話,舒雲宏是還在感嘆霍胤這個他看好的女婿沒了,而舒菡則是在思考該怎麼找到霍胤。
到了鎮上,舒菡照例去擺攤,舒雲宏則是帶着藏好的人蔘去換錢。
賣蔥花餅的林大哥笑呵呵的給舒菡遞過來一張剛烙好的糖渣餅子,問了句:
“那個小兄弟今日怎麼沒來?”
糖渣餅的餡料是用糖和豬油渣,喫起來甜香甜香的,舒菡咬了一口,甜的她心裏也熱乎乎的。
聽見林大哥問,舒菡將嘴裏的東西嚥下去,低聲道:
“有事沒來。”
林大哥哦了一聲,面帶可惜。本來他還特意安排自己妹妹來,打算讓倆人相看一番,若是合適的話,他也能和舒伯伯商議一番。
看來沒緣分啊。
林大哥沒多想,繼續烙餅,“妹子,不夠喫自己過來拿,都是熱乎的。”
舒菡仰頭甜甜的應下,而後便繼續喫餅。她坐在陰涼裏,頭上戴着草帽,日頭曬不到,倒也舒適。
不過此時的舒雲宏則是滿頭大汗,狼狽的從一家小藥堂裏出來。
“您再看看,這絕對不止十兩銀子啊。”
藥堂的人驅趕他,不耐煩的道:“就十兩銀子,愛賣不賣,從土裏挖出來一點成本都沒有,十兩銀子就不錯了,還想要五十兩?”
路上有圍觀的人,舒雲宏面上一會青一會白,無奈的將人蔘包好,快步走了。
連着走了幾家,倒是有給三十兩的,但是舒雲宏的估價是五十兩,這已經是很低的價格了,他看那些藥堂裏擺放的人蔘,品相沒這個好的還賣百兩銀子,他真沒多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