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地撇下一句話，蘇淮安帶着顧清轉身就走。
只餘一地炸了鍋的村民。
“老李家的，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啊，誰你都敢惹？”
“你閒着沒事幹推人家蘇韻幹啥？”
“你知道軍事法庭是什麼地兒嗎就敢這麼橫地和人說話？”
“你還是趕緊湊好醫藥費拿去給人吧。”
......
一句句的指責讓李嬸感到憤怒。
難道不應該是蘇韻那小蹄子給她賠錢嗎？
怎麼倒過來變成她要賠錢了？
沒天理啊！
這是要拿權勢壓她呀！
張嬸看她還是一臉執迷不悟，憤憤不平的模樣。
直接一言不發地把她帶走訓話了。
通往後山的路上。
蘇淮安皺着眉看了顧清一眼。
“就這麼屁大點事，你都不能給我妹做主？還得等到我來了才能給她討回公道？”
“真沒有，哥。”
“一開始摔傷，韻兒說算了不跟她計較。我當時想着有機會再報個仇。”
“後來幾天我再和韻兒提這事的時候，她就不樂意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讓我去找李嬸的麻煩。”
顧清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
就算蘇韻不讓他去，他也應該私下裏就去解決了，而不是什麼都不做。
“二哥，我錯了，我以後指定不這樣了。”
蘇淮安見他態度尚可，擺擺手這事就算是翻篇了。
接着他又忍不住語重心長道：“我妹她，從小就是不喜歡惹事，也不喜歡麻煩的人，很多時候還是需要我們身邊人去替她出頭的。”
“我明白了，二哥。”顧清誠懇道。
男人之間，其實把話說開了，隔閡也會迅速消散。
兩人很快便像沒事人一般，一前一後地進了後山。
“噓，我好像看到有兔子。”
蘇淮安攔住顧清的腳步。
兩人躡手躡腳地悄悄靠近蘇淮安示意的地方。
然後拿出漁網輕輕地套住洞口，再發出聲音驚嚇兔子，讓它們驚慌四處亂竄。
很快，便抓住了一窩兔子。
一隻大兔子，三隻小兔子。
“瞧這兔子白白嫩嫩的，韻兒肯定很喜歡。”早在出門之前，顧清在揹簍裏墊了一層幹稻草，這下正好把兔子都直接裝進去。
“走，咱們再往裏邊走走，說不定還能碰到更好的東西。”
很久之後，兩人才終於碰上了一隻野雞。
“二哥，這裏距離出口已經挺遠的了，還要再往裏走嗎？”
蘇淮安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眼眸中閃過一絲可惜。
“算了，回去吧，趁着天還亮，順着原路返回吧。”
兩個人順着留下的標記，慢慢地終於走出了後山。
“你們這的深山可真夠荒的，連個活物都這麼難碰到。”蘇淮安手上拎着野雞，感覺輕飄飄的都沒幾斤重。
走這麼久，也才碰到了一窩兔子，一隻野雞。
顧清前不久都能獵到野豬，怎麼到他的時候連個豬毛都沒看到。
“我之前也是偶然才碰到了那麼一次。”
顧清嘴上說着，心裏卻鬆了口氣。
降低遇到野豬的可能性。
兩人回家的時候再次路過了村裏的那棵百年大樹下。
此時天色已經變暗。
那棵大樹下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蘇韻晚上做了紅燒排骨、糖醋里脊和豬肉白菜燉粉條。
蘇淮安和顧清到家的時候，廚房的大鍋裏還在咕咚咕咚地燉着豬肉白菜。
“妹妹，二哥今天雖然沒有獵到野豬，但是幫你嗆了李嬸。”
蘇淮安一邊處理野雞，一邊和蘇韻說今天發生的事。
提起李嬸他就一肚子的氣。
蘇韻想到自己那幾天的疼痛，也挺期待明天李嬸上門道歉的場景。
“二哥，你多喫點，明天下午不是就要出發嗎？今天晚上你就好好喫飯和休息，養足精神。”
蘇韻給蘇淮安夾了很多菜。
瞥見一旁今天圓滿完成任務的顧清，也笑着給他夾了幾塊排骨。
“嫂子，我們可不可以養這幾隻小兔子？不殺它們？”顧溪自打看到竹簍裏的小白兔，就時不時地望過去。
“當然可以，那之後咱們就給小兔子做個窩，然後每天餵它們菜葉子。”蘇韻也看了幾眼小兔子，白白嫩嫩確實挺可愛的。
“哥哥晚上就給它們做個窩。”
得了哥哥嫂子的許諾，顧溪這才踏踏實實地喫飯。
李嬸被張嬸拉着做了半天的工作，似懂非懂地回了家。
纔剛踏進家門，就聽到大兒媳陰陽怪氣的聲音。
“本來家裏就窮的響叮噹的，這下好了，還得倒貼出去錢。”
接着是二兒媳的聲音。
“大嫂還是小聲些吧，要是讓娘聽到就不好了。”
李嬸止住了腳步，心裏燃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但是她想到今天張妹子話裏話外的嚴肅。
嘆了口氣，她還是直接走了進去。
看也不看一眼地越過兩個兒媳婦。
二兒媳婦被她的出現嚇了一跳，眼裏閃過一絲驚慌。
大兒媳婦則一臉鎮定，頗有想要直接撕破臉的姿態。
這個夜晚，李嬸睡得一點都不踏實。
她想念去世的老伴，想念孃家。
她一心爲着孃家的侄女着想，到頭來還搞得自己一身爛泥。
翌日，李嬸早早地起來。
拿出藏在牀底下的雞蛋，數了二十個出來。
又從櫃子裏數出皺巴巴的五塊錢。
李嬸渾濁的雙眼微微起霧。
這是她所有的錢了。
但是她又實在是害怕，怕像張妹子說的那樣，被拉去改造，或者坐牢。
“蘇韻，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我當初不應該推你。”
“這是賠給你的醫藥費。”
生硬的開場白。
態度尚可。
蘇韻看着眼前佝僂着背的老婦人，伸手把她帶來的雞蛋接過。
至於那錢，她不要。
“我妹心地好，不想和你計較那麼多，道完歉就趕緊走人吧。”
蘇淮安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緊握着手裏微微汗溼的錢，李嬸頭一次產生了失而復得的狂喜之感。
“好嘞，我這就走。”
她的聲音微微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