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清瞬間有點懵。

    這些年來一直覺得高不可攀的廠長,竟然是因爲她的原因才能當上廠長?

    她是誰?她可是整個機械廠的孩子裏,最好欺負的那一個。

    所有人都知道,欺負她,不會有任何麻煩,絕對不會被家長揍。

    唯一的麻煩只是來自於她的反抗。

    過了好一會兒,宋清清才反應過來,以前的記憶隨即映入腦海。

    看來她還小的時候的直覺也是對的,她以前總覺得廠長和廠長夫人看她的眼神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具體是什麼感覺,她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她遇到生死攸關的問題,或許跟他們求助的時候有用。

    非常遺憾的是,過去這麼多年,她曾經找那家人求助過幾次,每次都很失望。

    包括那次掉進河裏燒得迷迷糊糊,宋清清跟廠長夫人說,她真的快要死了。可是廠長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一下子蹦得老遠。

    她當時是快要死了,現在廠長的情況是職務侵佔、財產來源不明。

    他們怎麼好意思跟她這個受害者求助?

    而且杜飛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很有可能是因爲她,才導致他的父親被查。

    宋清清突然覺得胸口有一口氣壓得她喘不過來,她冷笑說:“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和你媽都覺得,我可以給你們全家帶來榮華富貴,但是如果不能給你們一輩子榮華富貴,就是我的不對了。”

    杜飛慌忙擺手說:“不是不是,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過去我們家確實對不起你,我可以保證,以後一定舉全家之力替你做任何事情。”

    宋清清像是聽到了前所未有的笑話,她說:“當年你們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幫到我,你們不屑於和我這種底層的人有任何牽扯。現在跟我說,你們會舉全家之力替我做任何事情,是覺得我很傻嗎?”

    杜飛啞口無言。

    宋清清語氣前所未有的狂妄地說:“就算你爸平安無事,以後我的人生和你們家也不會有交集,因爲我一定會比你們家所有人都強得多,我會站在你們全家幾輩子都沒辦法達到的高度,藐視你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需要你們所謂的幫助?你們也配!”

    這大概是杜飛二十一年的人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如此狂妄的話,而且他心裏下意識地覺得狂妄的話會變成真實的存在。

    眼前的女孩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懦弱可欺的人,現在的她已經是他無法平等對話的對象,假以時日,她的未來會更加不一樣。

    宋清清正準備想轉身離開,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腿有點不聽使喚,軟得擡腿都成問題。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個讓她特別有安全感的聲音——“清清,怎麼了?”

    季嘉衍再一次如神般降臨,站在她的身邊。

    “季大哥……”宋清清的語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無需她解釋,季嘉衍就冷冷地看向對面的人,“你可以走了!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杜飛被他媽練就的眼色此刻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他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姓甚名誰,但是從對方的氣場可以推測得到絕對不是普通人。

    纔剛剛開學不到兩個月,宋清清就已經找到了這麼強大的靠山?

    果不其然,宋清清親生父母的身份,果然不同尋常。

    杜飛心裏涌上無窮無盡的懊惱和後悔,以及對父母的埋怨。

    莫欺少年窮,這五個字他們之前難道沒有聽說過嗎?

    季嘉衍纔不在乎這個人到底想什麼,他拉着宋清清的胳膊離開那人的視線。

    來到校園的一個人少的地方,季嘉衍關切地問:“清清,你怎麼樣?”

    最近幾個月宋清清自認爲已經足夠強大到可以坦然地面對曾經的苦難,可是剛纔面對杜飛這個對於曾經的她來說遙不可及的人,她忍不住想起過去的經歷和屈辱,還是覺得委屈。

    書裏看到的風輕雲淡的情緒,根本不屬於她。

    “我沒事,就是心裏難受。”宋清清的聲音依然帶着哭腔。

    其實季嘉衍完全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也沒有哄小孩的經驗,哪怕他有一個侄子一個外甥女,但是他比他們也大不了太多,從來沒有哄過小輩。

    據說哄小孩最管用的是糖,可他身上沒有這玩意兒。

    “清清,餓嗎?要不我帶你去喫好喫的?”季嘉衍笨拙地問道。

    宋清清吸了吸鼻子,搖頭,“我不餓。”

    季嘉衍只好說:“那你想做點什麼?去圖書館?還是去逛街?要不我帶你去買點東西?”

    季嘉衍記得前不久聽到大姐和大嫂說,她們發現心情不好的時候去逛商場特別管用。

    宋清清說:“我想去實驗室。”

    季嘉衍:??!!這孩子怎麼跟他一樣,懶得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喜歡去實驗室。

    來到實驗室所在的樓層,宋清清突然開口說:“季老師,一會兒我可能沒辦法集中精力整理資料。”

    季嘉衍非常寬容地說:“沒事兒,你就是坐在那裏發呆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可是在實驗室衆人的眼裏,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副景象——季老大帶着垂頭上氣的小師妹進來,小師妹的情緒明顯不對。

    兩人進來之後各自坐回位置上,沒有任何交流。季老大好像是在忙會兒手裏的事情,小師妹坐在位置上黯然傷神。

    褚豐年看得有點心疼地對嚴敏珍說:“師姐,你去安慰一下小師妹,她肯定是被老大訓了。”

    嚴敏珍說:“拜託你動動腦子好不好,結合咱們跟老大相處的經驗,你覺得這個時候去安慰有用嗎?沒準會讓老大采取更多措施,讓小師妹知難而退的措施。”

    褚豐年只能悄悄地瞪了一眼季老大,小聲地嘀咕說:“慘無人道、黑心黑肺!不懂憐香惜玉,以後肯定註定單身沒人要!”

    再看清清小師妹,乾脆直接趴在桌子上,肯定是太難過了。

    她才十六歲啊!

    季老大幹嘛這麼兇?

    太過份了!

    不僅僅是褚豐年和嚴敏珍這麼認爲,其他人也都這樣想,大家相互交流眼神——一起跟季老大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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