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替身的天崩開局又怎樣 >第4章 9號下線
    從身形來看,那是“祝星棟”的人。

    教習呼叫來了駐地醫生。

    醫生匆匆趕來,淺淺翻看了躺在地上人的眼皮,又用手電照了照。

    瞳孔毫無反應。

    駐地醫生對着教習默默搖頭,然後用紗布把手套上的血跡擦乾淨,把手套摘掉便不再有其他動作。

    “他是,死了麼?”

    馬場上塵土飛揚,還瀰漫着一股血腥氣味。

    14號沒敢湊得太近,只是遠遠看着,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齊必成不語,看向不遠處被黑衣教習們的壓制下仍在撂蹄子的瘋馬。

    它額間一抹飛白,平日裏是最溫順的那個。

    墜馬死掉的,是祝星棟上季度考覈第一名。

    9號一向優秀,人緣還算好。

    當場慘死的情況出乎所有人意料。

    染了血色的訓練服有些破碎,可以看到翻開的皮肉和露出來的幾截斷裂的白骨。

    祝星棟裏與他關係不錯的幾個孩子用身體作擋,爲他留了最後一絲體面。

    他在地上躺着,早已沒有生氣。

    也曾鮮活地與這些人共同度過了幾千個朝夕。

    有人悄悄落淚,連悲慼的表情都大致相同。

    不知道是在爲9號默哀,還是在爲自己的命運哀傷。

    齊必成閉上眼睛,暗暗默唸一句“走好”。

    此時只覺得心臟像是捆了重物,墜着生生的疼。

    “他明明騎術很好……”

    14號在一旁自言自語。

    齊必成再度睜眼,看着14號默不作聲——他明顯還在同伴去世的巨大沖擊中久久不能恢復,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

    14號不知道的是:

    上一世的9號同樣沒逃過這一劫,不過連帶着還有一個人,跟着倒了大黴。

    可現在那人卻好端端的站着,甚至還能有心思爲他人感傷。

    只能說齊必成立了大功。

    若非今日齊必成拉回14號,他勢必會被9號騎的瘋馬撞倒。

    然後被馬蹄一腳踏斷手掌,再無治癒可能。

    作爲替身候補失格,當然是大事。

    教習會把他帶走,雖然用的是讓他外出治病的理由,可自此之後,人間蒸發,再也沒有誰見到過他。

    齊必成出手果斷,不是因爲他運動的神經有多優越,而是他早就知曉今日會發生什麼——

    齊必成比別人多了一世記憶。

    齊必成的上一世替身生活平淡無奇,毫無上進之心。

    那時的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落選的嚴重性。

    以至於即便外貌條件先天佔了優勢,卻在其他方面落別人一大截,自始至終排名不高不低。

    到最後,只落得個被淘汰的結局。

    在注射藥物等待死亡的幾個小時,他才幡然醒悟。

    那些消失的同伴究竟經歷了什麼。

    最後的記憶,是還沒等徹底斷氣就被裹上不透氣的塑膠袋,視線模糊,頭暈目眩,被埋在地底與其他孩子們一起長眠。

    ……

    大概是上天眷顧,他帶着上一世的記憶重新出發。

    這一次,他沒能改變出身,也沒能逃掉被送進三山的命運。

    但齊必成早有打算。

    他必須要走出去,不惜一切代價。

    祝詠之今年剛滿16歲,距離三山交付替身的時間,還有兩年。

    在三山基地的每一天像是機械式的重複,但兩世的同一天發生的事震撼至極,他不敢忘記。

    明明還沒有到競爭最爲激烈的時候,眼前的和睦竟已經不是真實。

    別看現在這些人尚且真情實感地爲同伴悲傷,卻有一個不能忽略的事實——他們本質上都是競爭對手。

    誰都不想當失敗者,誰都有可能背地裏下狠手。

    齊必成並不想過早地嶄露頭角,像9號一樣成爲衆矢之的。

    好好藏拙,在最後的一年搏出位,纔是最優解。

    所以今天,他救不了9號。

    9號的屍體上蓋了白布,被安保擡走。

    他垂落在擔架外的手,被夕陽勾勒出橙紅色的邊線,爲那失了血色的蒼白染上了些許鮮活。

    像是太陽也眷戀不捨。

    只是可惜,他再也無法與它明天再見。

    齊必成看着他們走遠,暗暗握緊了拳頭。

    9號的死是意外還是人爲,教習們懶得追究。

    畢竟對他們來說,區區一個替補罷了,總會有新的補位進來。

    但始作俑者是誰,祝星棟的人都心知肚明。

    各方面都異常優秀的9號消失之後,誰的獲益最大,誰就有最大的嫌疑。

    上一季度考覈成績發佈,9號又一次排在第一。

    蟬聯四個季度,遙遙領先。

    而比他們更早來到三山的2號,則第四次掛在第二位。

    他沒表現出多麼在意,但宿舍裏的不少物件都申請了換新,想必是砸了不少。

    2號這個“千年老二”的外號,早早地在祝星棟裏傳開。

    但誰也不敢放在明面上面說。

    只因2號來的早,教習們幾乎是看着他長大,平時對他也多有縱任。

    況且祝星棟在很久之前就缺少了1號。

    據傳說,也是2號搞沒的。

    2號匆匆在馬場現身,趕上送走9號的最後一眼,目送他被擡走遠去。

    連悲傷的模樣都不願意裝,任由嘴角肆意上揚。

    他這兩天才完成鼻子的整形,鼻子上還固定着紗布,看樣子又怕牽扯到傷口,努力控制着臉部肌肉,笑起來顯得十分滑稽。

    齊必成上一世目睹了9號的死亡,這一世便格外注意2號的行動。

    衆人在馬舍等候的時候,確實只有2號向教習請假,說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騎馬。

    然後消失了一段時間。

    等2號再返回時,正好遇上9號牽着馬出來,他迎上前去問候了一番,順手摸了摸那匹馬,順着鬃毛一直到它嘴裏的嚼環。

    再之後,9號就因爲被馬拖行,送了命。

    果真惡毒,齊必成心想。

    要說2號和那匹馬突然發瘋沒有任何關係,齊必成是不信的。

    但這只是心證,他也拿不出任何證據。

    更何況。

    在這裏,壓根沒有人想要爲9號討個說法。

    齊必成迎着那輪夕陽,臉龐被映得通紅,卻只覺得遍體生寒。

    三山基地是他們殘酷的戰場,虐身虐心,下一次又該是誰難逃死劫。

    一錦那邊即將面臨怎樣的苦痛,他亦明瞭。

    可此時的他又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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