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齊必成終於停下腳步。
祝婉之這話似乎還夾雜着齊必成暫時沒能掌握的信息。
她說的出局究竟是什麼意思？
齊必成思考片刻，遲疑地轉身。
然後他就看到祝婉之一手捂着被笑疼的肚子，一手抹着眼角被擠出來的眼淚。
“你到底想說什麼？”
見到齊必成回頭，祝婉之對他擡了擡眉毛，慢慢收回了笑意，重新坐好。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說，要和你聊聊。”
這一次倒是不用祝婉之邀請，齊必成一臉平靜地坐到了祝婉之的對面。
“這事可沒人給我說，都是我自己悟出來的。”
祝婉之自顧自地說道，順帶着給齊必成面前那隻還在飄散着熱氣的杯子裏又添了些水，滿滿的差點溢出來。
齊必成注視着她並不禮貌的舉動，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冷冷道：“你這是打算把我送走？”
祝婉之做作地收回手，隨手把茶壺放在一邊。
“oops，倒多了，sorry～”
雖然她的嘴裏說着抱歉，在祝婉之的臉上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歉意。
齊必成默不作聲，等着祝婉之開口。
現在的情況就是明擺着，祝婉之找到了一些齊必成無法開脫的證據。
甚至，從剛纔的話裏，齊必成認爲，她還掌握着祝凱那邊針對他自己的某些重要動作。
“你也沒必要這麼草木皆兵，我對你可沒有那——麼大的惡意。”
祝婉之掩着嘴巴笑道。
“對比下來，還是祝詠之他們比較可惡。”
齊必成和祝婉之差不多有近五年的時間未見。
之前祝婉之是什麼性子，齊必成還能說自己瞭解一二，此時面對祝婉之，齊必成可沒有當時的自信。
祝婉之的變化很大。
容貌上褪去了少女時的青澀，眉眼間多了些明朗大氣。
氣質也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別，舉手投足之間竟然讓齊必成覺得捉摸不透。
此時祝婉之明明帶着笑，但是笑意不達眼底，帶着些許狡黠和算計。
齊必成現在的情況屬實被動。
一方面，他被祝婉之看破了身份，他的小辮子在祝婉之的手裏揪着。
另一方面，祝婉之手裏還拿着一些齊必成沒有探尋到的東西。
而祝婉之的態度並不明朗，讓齊必成猜不出她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反正祝婉之那邊已經有了準確的答案，齊必成也不想在兩人的互相拉扯上浪費時間，直接說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讓我猜猜你爲什麼會頂了祝詠之的位置。”
祝婉之饒有興致地歪着頭思考。
“祝詠之死了？”
她沒有半點猶豫，對齊必成發問。
齊必成聞言，點了點頭。
祝婉之聽了自己親哥已死的消息，沒有表現出多少悲傷。
她的視線固定在了茶几的一角，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就恢復了正常，繼續問道：“你乾的？”
齊必成看了祝婉之一眼，冷靜地說回答：“不是。”
祝婉之仰頭望天，長長地“嗯”了一聲像是在思考齊必成的話的真實性，然後接着詢問。
別看祝婉之這句話雖然是個問句，但她心裏早就有了回答，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也壓根不需要齊必成多話。
齊必成看了看眼前那杯被倒的滿滿一杯的茶水，上面飄着的一根茶葉梗，它在茶杯的邊緣緩慢地移動，不斷試探。
祝婉之也不說“她爸”，而是用祝凱的本名替代。
這讓齊必成不由得多想。
難道祝婉之是因爲祝凱寧願讓替身上場，也不召她回國接手公司事務而備受刺激，埋怨上了祝凱？
這麼看來，祝婉之來找他所謂聊聊也算是事出有因。
但是有一點齊必成還是沒有想通。
祝婉之發現了這件事，爲什麼不找祝凱和王麗說理，而是最先找上了他……
總不能是和他和平共處吧。
祝婉之到底想做些什麼？
“所以我媽還不知道這件事對吧？”
祝婉之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繼續發問。
齊必成點頭，回答道：“夫人暫時不知道。”
祝婉之聽到齊必成叫王麗“夫人”，便擡眼多看了他一眼。
她可還記得剛纔在樓下，齊必成在王麗面前自然地喊出的那聲“媽”。
祝婉之哼笑一聲，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戳中了她的笑點。
“她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
祝婉之雖然笑着，但是齊必成也能看出來笑容中包含着些許苦澀。
大概是祝婉之這個做女兒的可憐王麗，明明自己親兒已死還被祝凱和親兒的替身合夥矇騙，活在虛假中。
直到祝婉之終於穩不住臉上的表情。
她試圖用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然後繼續開口道：“我沒有揭發你的意思。你現在是什麼樣，還保持什麼樣，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齊必成覺得有些意外。
祝婉之怎麼會讓他這個替身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安穩待着？
取代了祝詠之的位置不說，還堵着祝婉之她自己的前路。
緊接着又聽祝婉之一聲長長的嘆氣。
“但是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祝婉之目光灼灼地盯着齊必成。
“我們的目標，應該差不到哪裏去。”
她表現地十分誠懇。
但是齊必成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祝婉之一回國就對他這個冒牌貨伸出和平相處的橄欖枝，甚至要和他做什麼交易。
這般舉動說不通。
齊必成總覺得能聞到一些奇怪的味道，怎麼看都覺得可疑。
如果祝婉之這邊是被祝凱派來試探齊必成的，他這邊點頭應了下來，豈不是直接把自己的錯處亮給了祝凱，明顯就是找削的節奏。
如果祝婉之還沒有和祝凱站到統一戰線，只是從她自己的第六感出發，詐出齊必成的心思，騙他同盟之後反手把消息賣給祝凱，那不是成就了她祝婉之麼？
無論哪一個層面，都對齊必成不利。
齊必成再度開啓了裝聾作啞的模式，表現出的樣子，擺明了就是對祝婉之的提議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