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就看到齊必成掛着淺笑,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顧管家沉默不語。
她刻意避開齊必成的直視,陷入了思考之中。
她此時亦是清楚,齊必成要問的,明顯不只是話裏那一層意思——離開祝家,對顧管家來說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顧管家知道關於祝家的太多信息,祝凱是不可能輕易放她走的。
如果她真能離開的話,除非祝家換個主……
顧管家大概能猜出齊必成的真實意圖。
這個替身此時頂着“祝詠之”的繼承人身份,保不齊已經生出了本不該有的野心。
他如今這麼問,無異於是在爲自己拉幫結派。
甚至,他想要告訴顧管家,她的兒子和他是相當鐵的關係——想帶她逃離祝家這件事,顧千辰不可能天天掛在嘴邊逮着誰都說。
顧管家就差把糾結寫在臉上了。
齊必成也不催促。
他其實就是在賭。
看看在顧管家那邊,究竟是祝家重要還是她們家重要。
顧管家在祝家是如何被祝凱、王麗這些所謂的人上人對待,齊必成作爲旁觀者,看得是一清二楚。
他可不信顧管家沒有一點負面情緒。
若是真如顧千辰之前給齊必成抱怨的那般,顧管家內心的天平總是一味地往祝家傾斜,但是那估計也只是之前。
後續發生的那些事情,齊必成認爲,顧管家總不可能無動於衷。
在普通人身上,總得是血濃於水不是?
事實證明。
齊必成賭對了。
“你想要我配合什麼?”
雖然顧管家在神情上不難看出些許掙扎的意思,但她說出了這句話,無疑是往齊必成的陣營試探性地邁了一步。
齊必成心裏暗暗慶幸,但是他也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他只說讓顧管家幫忙給顧千辰帶個話。
只是讓顧千辰多多注意一下祝星物流那邊的情況。
其餘的,他可什麼都沒給顧管家交代。
不是齊必成不想做一個徹底的惡人。
而是他現在心裏也沒有百分之百能成事的把握。
祝凱那邊的手牌暫且不明,而自己手裏暫且只有一張還沒有準備完全的底牌,誰的勝率更高,一目瞭然。
但是,齊必成也不能坐以待斃。
邁出行動的第一步總比原地等死強的多。
顧千辰當初也不可能和齊必成用心靈感應商量出來對策,他只是想離遠一點避嫌,卻好巧不巧成就了齊必成的策略。
齊必成需要顧千辰幫忙,試一試那邊的路通不通。
如果不行,齊必成也只能另尋他法。
齊必成讓顧管家去問問顧千辰的意見,無非就是想確認,顧千辰是不是還是堅定不移的站在齊必成的這邊。
雖說在國外的四年,齊必成和顧千辰一直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但這件事本身就危險。
齊必成沒必要貿然把無辜的顧管家和顧千辰都也拉下水。
因此,齊必成對顧管家的拜託也僅次於傳話——要是到最後落的個滿盤皆輸的下場的話,齊必成連累那麼多人,總不可能放過自己的良心。
在顧管家替齊必成傳達了那句話之後,顧千辰沒多猶豫就應了下來。
他之前就覺得齊必成不簡單,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變卦。
見到自己兒子這般,顧管家又有些欲言又止。
“我們有數的。”
顧千辰知道顧管家在擔心什麼,趕緊出言安慰,讓她放寬心。
顧千辰還專門叮囑顧管家,讓她千萬注意,不要讓祝凱那邊看出來什麼。
在傳達了齊必成的話的第二天,這對母子就各奔東西。
一個回了鳥不拉屎的祝星物流正常上班。
一個休假結束,照例回到了祝家,把消息給齊必成遞了過去。
齊必成得知顧千辰願意和他一同搏一搏的時候,便開始進行了周密的計劃。
這個計劃,卻是把顧管家排除在外的。
齊必成拉了顧管家入夥不假。
但是顧管家的作用,僅僅只限於在最開始的時候爲他們兩人傳話了幾次——顧千辰和齊必成的想法一致,他們都不想連累顧管家。
這事本來就冒險,顧管家沒必要跟着擔驚受怕。
關於齊必成和顧千辰後續的交流,是他們自己尋了隱祕的法子。
準確來說,是顧千辰不知道看了哪部諜戰劇受到啓發,發散思維想出來的。
顧千辰悄悄替齊必成收集的祝星物流的資料,每週彙總一次。
一不通過顧管家帶進祝家轉交。
二不通過容易留下痕跡的網絡。
顧千辰把這個方式起名爲“線下·真·無接觸·純自助·情報·交流(味兒賊衝版)”。
具體的操作,無非就是借用了顧千辰和齊必成那天相見的商場地盤。
反正顧千辰休假的時間固定,他便定期把存着各類報表資料的u盤貼在商場衛生間最盡頭隔間的水箱蓋裏。
他甚至還爲去取東西的齊必成考慮,生怕有人看出端倪。
他們倆商量着每週按樓層順序輪換一波,這周放在二層,下週就放在三層,到了頂層往後就再從一層開始。
那個商場每一層的衛生間位置固定,只要找準那個電梯就行。
至於顧千辰選定的那個商場。
那裏離祝星集團本部不算太遠,齊必成隨便挑上一天的午休尋個由頭去那溜達一圈,也不費什麼事。
在別人看來,無非就是這位少爺上班累了去逛逛街,走了一圈尿急上個廁所的事情。
這種方法多少有些費時費力,但也確實安全。
也不會有人沒事幹去翻動那個地方,味兒確實挺衝。
祝凱那邊雖然有人盯着齊必成,但是誰能想到他們私下裏搞這種花活。
所以他們的小動作壓根沒被祝凱察覺。
齊必成甚至還刻意搞出時間差,去商場的頻次也沒有規律,顧千辰和他維持了這麼久的交流一次都沒遇上。
直到齊必成和祝婉之的交易達成。
有了新的幫手,齊必成也有了些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