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有了顧千辰難耐好奇心,巴巴地趕了過來——這事有點大,顧千辰想要第一時間喫到新鮮的瓜。
雖然兩人相見的過程有些驚險,但好歹祝婉之在無形之中立了大功,讓齊必成順利拿到了該拿的東西。
現在齊必成手裏捏着一份祝星物流近些年來完整的收支明細。
內容相當詳實。
滿滿當當十幾個文件夾,上百個文件。
只能說顧千辰不愧是曾經在祝凱手底下修煉出來的。
一個人勇闖祝星物流倒也遊刃有餘,在得到齊必成的吩咐之後,陸陸續續把這些不能流出的資料補齊了。
那日送來的,就是最後一部分。
齊必成拿到這套資料之後,接連熬了好幾個通宵。
對照着曾經祝星物流上報祝星集團的年度報表,齊必成終於嗅到了些奇怪的味道。
爲了證實內心猜想,齊必成重新制了表。
讓他發現了個有趣的事情。
早在齊必成在祝星物流監控室的那些天,就發現祝星物流每日的流通情況不太對勁。
收支根本對不上。
按照祝星物流每日的實際情況,月度、季度的收入只會比呈現在表格上的數字更多。
但年度報表上的那些數字又是有理有據,有明細支撐。
這件事多奇怪啊?
錢當然不會無緣無故長着翅膀飛走。
祝星物流的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些莫名消失的錢被挪作了他用,而且還是有正兒八經的理由的那種。
齊必成當時以爲是武輝作爲祝星物流的實際管理人員,在祝凱的眼皮底下大膽貪墨。
但是等拿到了顧千辰提供的明細之後,齊必成卻發現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事實證明,武輝終究只是個打工的,他可沒有那麼大的肚子消化這麼大一塊肥肉。
祝星物流每個月都有一筆定額的支出,說是付給合作企業。
手續流程都很正常。
但是。
這個所謂的合作企業,經營的行業和物流並不相干。
甚至能夠在網上查詢到的公司信息,可以看得出來,這家公司的規模並不大,且繳納社保的員工也不過三個人。
三個人的小公司,和祝星物流每個月都有這麼大單的交易。
嘖,誰看了不會起疑心啊?
幾乎是只進不出,顯然是一家皮包公司。
更有意思的是。
這家公司的法人,叫林玥娥。
她是祝凱早些年時候跟着的女祕書,關係也有些不同尋常。
也虧得齊必成在三山的時候把祝凱的那些齷齪事情瞭解的清楚,不然讓別人來查,這些事情壓根就串不到一起去。
這位林玥娥,雖然早就已經離開祝星集團。
但是,她可還有個兒子。
名字帶着祝凱的姓。
她是祝寧的生母。
而祝寧,是將來會接替祝凱位置的那個。
撬出自己下屬公司的豁口,把肥肉塞到情人的口袋。
這一出,在齊必成看來可謂是精彩絕倫。
林玥娥那家公司的註冊日期,還挺早,算起來和祝寧的年紀差不多。
但是有一點可以蓋棺定論。
祝凱確實在悄無聲息地中飽私囊。
而且不止這一兩年,是許多年。
不愧是祝凱。
這事要不是齊必成一門心思想要深挖下去,估計誰都發現不了。
齊必成得到了想要的結果,終於把電腦合上。
他被睏意侵蝕,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但他的思緒並沒有被打斷,甚至想得更加廣泛。
祝星集團下屬這麼多家企業,難道只有祝星物流這樣麼?
齊必成又想到了一件事。
過年的時候,祝凱那麼輕易地同意了祝哲和祝嶽的要求,是不是也有這一層的考慮。
畢竟,祝哲和祝嶽的兩家公司早就由他們自己經營。
祝凱總不可能把手伸到那邊去。
對祝凱來說可不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麼?多一個少一個不痛不癢的,纔會那麼輕鬆地放手。
齊必成搖了搖頭,食指和中指夾住用來寫寫算算的筆,隨手轉了兩圈。
只不過他此時腦袋的困頓連累了手指也變得有些不太利索。
齊必成乾脆把手裏的筆扔到一邊,靠在椅子上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祝凱那邊應該想不到齊必成已經查到了這些。
但是這些內容對祝凱來說還算不上完全致命。
他敢瞞着祝星的股東們做這些利己的事情,勢必會準備被發現之後的解決方案。
只能說這是攻擊祝凱的匕首,但還不夠尖利。
齊必成若是要再探查得更深些,就很容易被祝凱察覺。
但是,此時按兵不動的話很有可能錯失談判的先機。
拎着單薄的證據,又有些太過於冒險。
齊必成總不能就這麼沒頭沒腦地去找祝凱直接談。
祝凱也不是能被這種事情拿捏的人。
齊必成有些糾結。
尋找一個萬全之策需要時間。
擅自行動說不定會直接翻車。
難,是真的難。
齊必成原本想着和祝婉之共享一下情報,看看她那邊有沒有什麼建議,只不過他拿起手機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
早上四點多。
這個點正常人類應該都在睡覺。
齊必成要是在這個時候叨擾,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他只能繼續獨自思考對策。
齊必成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站到了窗邊。
夏日的天總是亮得很早,透過薄紗的窗簾,呈現出朦朧的清輝之色。
伴隨着藏在蔥鬱的樹冠裏時不時的鳥叫,新的晨光來得有些急促。
光影時刻都在變化。
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齊必成覺着自己好幾天都熬到了天亮,應該也能有所收穫。
他看着天邊逐漸沾染的亮色,終於整理好了繁雜的思緒。
他把那些寫滿了數字的草稿紙撕成碎片,一把火燒掉,然後開窗散去煙味。
在帶着晨霧的黏膩空氣鑽進房間之前,齊必成關掉了窗戶。
他打算再眯上一會兒。
大戰在即,總要養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