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齊必成對匿名留言板瞭如指掌。
匿名id什麼時候更新派發、帖子能否實現追查，他在五組的這段時間都摸得透透的。
發帖的時間卡得正好。
其次，齊必成之前就做了鋪墊。
他爲了延長匿名帖子的曝光時間，特意讓李茲他們制定了刪帖的操作規範。
發帖之後肯定會有人看到。
再者，齊必成也不是孤軍奮戰。
他還有幫手。
那個帖子確實是從祝凱辦公室的電腦通過遠程操控發出來的。
只不過，操控那臺電腦的不是那位無辜喪命的祕書，而是在他之前的那一任祕書，顧千辰。
顧千辰的專業本就是計算機，實現遠程操作也並不算困難。
最重要的，還有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內應輔助。
齊必成的安排幾乎可以說是完美。
唯一的瑕疵就是，五組這一次的疏漏，全因他到崗後製定的新規定而起。
齊必成逃不掉會被祝凱責問。
而這，恰好也是齊必成故意留出的破綻。
他在等着祝凱找上門來。
只要祝凱抓住這一點不放，齊必成就能以此爲藉口，引咎離開祝星集團本部，然後找個由頭去祝星集團的其他下屬公司。
齊必成是想把祝凱藏起來的祕密資金徹底探個明白。
在這之後，再磨刀霍霍，來一波聲勢浩大的總攻。
然而變數來得太快。
令齊必成措手不及的是，祝凱這一次竟然直接把所有罪責推到了他的祕書身上。
反倒是讓齊必成後續的準備全部落了空。
正當齊必成還在琢磨該怎麼辦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
“爸”這個字顯得尤爲刺眼。
齊必成接通電話，保持着慣有的平緩聲調。
“董事長。”
電話那頭祝凱發號施令一般說道：“來我辦公室。”
說完，祝凱就掛斷了電話。
接了這通電話後，齊必成原本混沌的腦袋在緊張感消失的瞬間像是突然打通了似的，一片清明。
平日可都是祝凱的祕書代替祝凱聯繫齊必成的。
齊必成想，他的身邊又缺了個人啊……
此時齊必成終於察覺到皮肉挨着欄杆的地方被燙得發疼。
齊必成倒抽了口氣，把額上冒出的汗珠擦掉，離開觀景平臺。
他乘着電梯一直到了39層。
集團祕書室的員工見到電梯間有人影晃動，派了個人出來問話。
那人一見來人是“祝詠之”，便趕緊收了用來登記的本子，帶着齊必成往祝凱的辦公室那邊走。
他們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前站定後，一路引着齊必成的那位就離開了。
女祕書站起身對齊必成保持着職業微笑，然後鞠躬點頭。
“董事長，少爺來了。”
她對着電話通報道。
“讓他進來。”
女祕書頗爲擔憂地看了“祝詠之”一眼。
齊必成對她微微點頭，然後用眼神示意她把這幅模樣收回去，不要表現出異常。
這位在集團祕書室很有資歷的女祕書。
同時也是祝凱最安分的情人。
今天的事情也有她的一份功勞——這位女祕書趁着祝凱不在的時候，以打掃董事長辦公室爲藉口，協助齊必成他們把遠程的控制連接上了。
沒人想到，祝凱的情人竟然會和祝凱的“兒子”能站到同一個陣營去。
對於這位的拉攏，齊必成並沒有費太多力氣。
準確來說。
女祕書的這一條線不是齊必成這個假兒子親自搭的。
算是他和祝婉之的資源共享。
祝婉之在得知祝凱有私生子的存在之後，偷偷逼問了祝凱的司機，然後找到了這個女祕書的住處。
有些事情，女性之間的交流往往更加感同身受，更爲方便順暢。
也不知道祝婉之找到那位女祕書的住處之後許了她什麼好處，她便忠心耿耿地倒戈向了祝婉之這邊。
甚至在祝婉之給齊必成的描述中，這位女祕書對祝凱的兒女，或者說對祝凱的正牌夫人，都帶着些許討好。
可堪一用。
想來也能理解，她日漸年老色衰。祝凱也不是非她一個女人不可，她自然得爲自己考慮考慮。
利害關係也相當簡單。
大概是祝婉之這邊答應給的女祕書的東西，比祝凱這麼些年給她的還要多，所以她纔會有如此投誠的表現。
當然這只是齊必成猜測的其一。
至於剩下的一部分，只能歸結爲人性的複雜。
從今日起，這位女祕書應該也會得知，祝凱的另一任情婦不僅有兒子傍身，甚至還能擁有祝凱給的大筆資金。
先不說這個錢是不是祝凱掛在林玥娥名下的，但那個情人的待遇明顯比她這個祕書要好得多。
可她們明明都是祝凱的祕書。
林玥娥可是早早脫離了祝星員工的身份，風風光光的當着公司法人，而不像她天天被困在祕書室裏，至今仍舊被人差遣，甚至還要遭到平級的冷眼。
同一條起跑線上，別人過的比自己好這件事，總會把人變得面目全非。
人心這種東西，只要掐住了痛點，怎麼都好拿捏。
女祕書現在和“祝詠之”、祝婉之一起，都站在爲自己爭取利益的那一面，估計也不可能再回到祝凱的陣營。
你死我活的遊戲裏，容不得半點失誤。
齊必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推開祝凱辦公室的門。
祝凱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彷彿公司裏瘋傳的小道消息與自己無關。
面對外界還未徹底平息的流言，祝凱依舊保持着往日的鎮定，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地品着茶。
齊必成走近了一些，低眉順眼地立在一旁。
“知道你身份的人，又少了一個。”
祝凱把被子裏的茶葉浮沫吹到一邊，冷不丁丟出這句話。
齊必成壓根沒想到，祝凱竟然選擇用這句話作爲二人談話的開頭。
祝凱此時雖然沒有把話說全。
但是齊必成還能不知道他說的是誰麼？
祝凱的祕書就算不是因爲今天這件事，往後被清理的命運也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