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祝董。”
他爲了讓後院的動靜聽上去小一點，特意把通往後院的那道門關上了。
留下來的那些小弟也確實賣力。
一個接一個招呼起來也都是誠意十足。
顧千辰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十萬馬力的筋膜槍錘得死去又活來的，加上衣服被扒掉了，皮肉和皮肉相接，落在身上的那些拳腳確實是痛。
李信元半捂着聽筒接了電話，沒成想聽見了祝凱的其他吩咐。
他的臉色突變，當即連聲應了下來，隨後掛了電話快步返回後院。
見到顧千辰正光溜着上身捱揍，李信元趕緊叫停。
“行了！都他媽停了。”
李信元叉着腰站着，滿心疑惑。
他擰着眉毛試圖理清楚祝凱剛剛的指示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們出來個人，把他送到這個地址去。”
他把一張從店裏順出來的便利貼粘在牆上。
上面抄着一串地址。
那張便利貼的黏性並不算太好，貼在粗糲的磚牆也就保持了幾秒，便晃晃悠悠地掉了下來。
它倒也懂事，這麼飄下來還知道避開地上積水的坑。
李信元帶來的那些人本就搞不清楚狀況。
見李信元一臉嚴肅，還是推了個人出來。
那人把便籤從地上拾起，然後湊到李信元身邊問道：“元哥，咱就這麼把人帶回去？有點太招搖了吧？”
李信元看了一眼自己方纔的傑作——顧千辰白花花的身子上沾了不少泥水的痕跡，還有交錯的拳腳印記。
他暗罵一聲，然後眼神落在一個疊穿着花花襯衫的小弟身上。
他上前不由分說地把那人的花襯衫一扒，只給那人留了個內搭的白背心，然後便把那團衣服扔了過去。
“愣着幹嘛啊？給人家穿上！”
那些小弟七手八腳給顧千辰穿衣服的時候，顧千辰手腳上的繩子也被解開了。
只不過，他也沒有掙脫的力氣。
要知道顧千辰的身子骨自打上一次就不怎麼結實，腿腳利索也只在晴好的天氣。
今兒個一來，他就被棒球棍砸了個腦袋開花，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狀態。
對比齊必成受的水刑來說，顧千辰不過只是捱了那麼幾下打，但是現在看上去明顯有些半死不活。
李信元有些頭大。
李信元自覺地在顧千辰的兜裏摸出他來的時候開的那輛車的車鑰匙，害怕這傢伙中途清醒後不配合，乾脆又多派了個人跟着。
那兩個人架着顧千辰就離開了這家“黑店”。
等送走了他們，李信元也沒了別的動作，只是再次坐在了那個塑料凳子上，翹着二郎腿，死死盯着癱在地上不動彈的齊必成。
眼神嫌惡，像是看着一灘腐臭的爛泥。
其他人沒有了李信元的指令，不知道現在要幹嘛。
他們都理解不了。
怎麼幹着架呢，中途就放跑了一個，還是兩個人一路護送。
散攤了不成？
但明顯地上還有一個……
他們也不清楚要不要。
“那個，元哥。咱們現在幹嘛？”
李信元焦躁地晃着腿，把指節扳得咔咔作響。
“等着。”
沒過一會兒就有人小聲嘀咕。
“等啥啊咱們？等着條子來逮咱們麼？”
李信元“嘶”地倒吸了一口氣，瞪了那人一眼。
“媽的，能不能說點好話？”
那人癟着嘴，縮到同伴的身後去。
“等等看，這人究竟該怎麼處理。”
李信元擡着下巴對着地上泥人一般的齊必成說道。
他的氣可還沒撒完。
但祝凱的命令李信元不能不聽，他也只能等着。
剛剛祝凱打來的那通電話，李信元起初還以爲是遠程監督他的工作。
沒成想，卻是祝凱讓他把那個倒黴的祕書送回去。
而這位祝詠之曾經的替身，祝凱那邊可是一個字都沒提。
非得等到李信元耐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祝凱那邊才說，讓他等等。
“等我這邊的消息，到時候再通知你。”
祝凱只給李信元留下了這句模棱兩可的指示。
上頭的指令不清，李信元也沒招。
他只能等。
且帶着一干人乾等。
就這樣，李信元這一幫子人等到了太陽落山，天色漸暗，雲彩上綴的那點顏色都快消失不見。
“元哥，那什麼，哥幾個有點餓，能不能先去墊點兒什麼？”
有人壯着膽子提議。
他甚至指着兩個小時前就已經徹底沒了動靜的齊必成那邊說道：“我瞅着，他也不像是能跑得了的人……”
李信元按了按自己的肚子，確實空空蕩蕩。
隨着他的手離開。
“咕唧”一聲。
他的肚子甚至還挺配合，發出了一聲哀鳴。
“成吧。”
李信元終於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跟他一起來的那些人也陸續從地上爬起來，不約而同地拍着屁股上沾染的灰塵。
一幫人有說有笑地出了門。
李信元專門給還在店裏面撅着屁股記錄他的守宮蛻皮的店老闆交代了兩聲，便鎖好了通往後院的門，帶着一幫弟兄們喫飯去了。
只不過李信元他們剛等到飯菜上桌，祝凱的電話又打來了。
他的聲音少了平日的冷靜。
“你手裏的那個人，晚些時候送回來。”
祝凱又是隻丟了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看着剛上來的那一桌菜，李信元臉上的表情有些繃不住。
搞哪出啊真是的？
那些小弟餓了許久，李信元遲遲不動筷子他們也不敢動。
見李信元撂了手機一時發呆，他們有點着急。
眼前這剛上的可是鍋包肉啊。
這麼老香，大肉片子炸得酥脆還掛着酸溜的芡，晶瑩剔透的，擱誰面前誰不饞啊？
怎麼就不喫呢？
“元哥……”
美食麪前總有膽子大的。
“喫他媽的。”
李信元終於動了筷子，那些小弟也跟着一擁而上，上演了一出餓虎撲食。
“還能差這點兒時間不成？”
李信元往嘴裏扒着飯，心想，不就是耽誤一會兒的事，一腳油門就能趕上時間。
讓牛幹活總不能把牛餓着，填飽肚子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