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暈眩,站立不穩,只能靠在椅子背上,試圖用深呼吸平緩情緒。
正當祝凱處於怒火攻心狀態的時候。
在城市的另一處。
被諸多人惦記的齊必成終於從昏迷中悠然轉醒。
他緩緩睜眼,看得出來人有些懵。
齊必成並沒有因爲李信元和他手下的小弟的暴打而丟了小命。
也沒有被捲入什麼奇怪的異世界徹底人間蒸發。
相反,齊必成躺在一張柔軟的大牀上。
牀頭櫃上的燈散發着暖黃色的光。
爲了不讓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燈罩甚至還被人刻意調整過,斜向另一邊。
齊必成在幾次呼吸間終於找回了精神。
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傷竟然被人妥當處理。
甚至,他的手背上還戳着輸液的針頭,一根光禿禿的衣架臨時頂班,掛着輸液的藥水。
齊必成想要坐直。
但身上壓着的被子實在過於寬大沉重,讓筋骨痠痛的齊必成有些費勁。
他只不過是想坐起來,但是動靜無異於掙扎。
被單摩擦的窸窸窣窣聲音引來了房間的主人。
“這就醒了?我還當你還得一陣才能恢復。”
那人依靠在門邊,抄着胳膊看向齊必成這邊。
由於房間裏只有一盞牀頭燈開着,光線並不好。
對比門外明亮的白光,來人的臉是個大背光,齊必成並不能看清來人是誰,但是那人的聲音卻是格外熟悉。
那人緩緩走近了些,熟練地替齊必成把輸液的速度調快。
齊必成這纔看清了這人是誰。
“許……許清主任?”
怪不得這人的聲音這麼耳熟,之前在祝星醫院第二分院的VIP病區,齊必成可沒少被他“料理”傷處。
“看來腦子沒被揍壞,起碼認得出我是誰。”
許清眯着眼睛道。
“能受得了麼?我可開燈了。”
不等齊必成回答,他倒是轉到了另一邊,自顧自地把房間的頂燈打開了。
齊必成的眼前頓時亮起刺眼的白光,一片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直到齊必成眯着眼睛許久,稍稍適應了這光線,纔看清了這間房間的佈置。
普普通通的一間客房。
對面是整排的書架,都是厚實的醫學書籍,中英文的都有。
中間那一層上還擺着一個相框。
照片有些發黃,上面的許清也是高中生模樣。
看着像是他和什麼人的合影。
那人的臉正好被一個盲盒手辦擋了個徹底。
齊必成探查的目光在此停下。
然後望向許清那邊。
齊必成此時有一肚子的疑惑需要有人解答。
“這是您家?”
齊必成問道。
許清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帶着些無語。
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也不知道齊必成爲什麼要多問。
許清並不回答。
“我的意思,我爲什麼會在您家裏?”
齊必成自知自己的問法有問題,補充問道。
“受人所託。”
許清這次倒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受什麼人所託?
他想不出來。
到底是什麼人能拜託到許清這邊來?
總不可能是祝凱吧。
在他挨錘的時候,甚至覺得祝凱是要置他於死地的。
這又算什麼?
給個巴掌又給個甜棗的舉動,着實令人費解。
甚至有些多此一舉。
或者是李信元?
齊必成立即否定——就算是李信元大發慈悲,也頂多是把齊必成往醫院送,怎麼可能直接送到人醫生的家裏去。
齊必成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也跟着被繃帶纏住了的身體一般,動起來有些費勁。
在他糾結的時候卻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哦對了,忘了問之前VIP病區的那些醫生……”
他沒敢說出太殘忍的話。
齊必成想到祝凱對作爲知情人之一的祕書都下了死手。
現在正好見到許清毫髮無損的樣子,齊必成也壓不住好奇,想要問問那些人的情況。
“當然是在醫院。”
許清被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莫名其妙。
他擡頭看了一眼差不多打完的藥水,上前替齊必成把針頭拔了,懟在瓶口隨手繞了繞,扔到一個黃袋子裏去。
袋子裏面還有不少沾了血的棉花團。
“啊,你是想問,知道你那件事的人還都在不在。”
許清的腦子可不像齊必成現在這樣動得緩慢,他還是有點智慧在身上的。
“我拿我自己作擔保,讓祝凱放棄了。”
許清擠了三四泵凝膠給自己的手消了消毒,然後拉開了一旁的窗簾。
外面已經徹底暗下來的天色和房間裏明亮的燈光,使得這面乾淨的玻璃上清楚地映着他的臉。
“我雖然算不上什麼名醫,但好歹我爸在這個圈子也是杏林聖手,那些個醫生好多都是我爸的弟子,他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得顧及我爸的面子。”
他轉過頭來看着齊必成,臉上像是掛了霜。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齊必成手上沒了輸液器的限制,掀開被子下了牀,湊到書櫃前。
那張合影此時完完整整地呈現在他的面前。
“那麼,你和三山,又是什麼關係?”
齊必成握緊了拳頭,直直地看向許清。
他本以爲三山基地在他的人生中已經謝了幕,但這張照片又再度勾起了齊必成那些並不算美好的回憶。
許清大概也沒想到,齊必成會在下地的第一時間注意到書櫃上擺的那張合照。
他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抽了張紙巾,把相框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擦了擦。
“我和三山沒有什麼關係。”
許清還是保持着他一貫的冷清語調。
見齊必成似乎對他仍舊保持懷疑,許清自己倒是先輕笑出聲。
“也對,所謂眼見爲實,我要是這麼說你應該也不會信。”
他揚起下巴,對着那張合照的方向點了點。
“你能這麼問我,想必是認出了照片上的那人是誰。”
許清也不藏着掖着,繼續對齊必成說道。
“但是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還是那句話,我和三山確實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