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門鈴響動，她就趕緊出來打開了門。
齊必成踏着被清掃地一塵不染的石板穿過花園。
沒等走到門前，顧管家就已經把門打開了。
“哎呦。”
顧管家一出來就看到齊必成的臉上掛彩，半敞着的領口之下藏着一片青紫。
顧管家明顯流露出同情之色。
她按照慣例，爲齊必成準備好了拖鞋，小聲道：“當真非要鬧成這個樣子麼？”
齊必成伸手製止了顧管家要替他把鞋收到一邊的舉動。
他用腳尖把鞋隨意踢成差不多齊平的樣子，冷靜地回答道。
“我總得活着。”
顧管家的眸子暗了幾分，長長地嘆息道。
“哎，你就當我是無病呻吟，別放在心上。”
她指了指書房的方向，輕聲說道：“他還在裏面。”
齊必成對着顧管家笑了笑，邁步往祝凱的書房去。
這一次，齊必成直接省了敲門的步驟，氣勢十足地把祝凱的書房門推開。
祝凱好不容易稍稍緩過了勁兒，正半閉着眼睛，揉着太陽穴，被齊必成猛地搞出的大動靜嚇了一跳。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一哆嗦，擰過身去看向門口。
齊必成臉上掛着明顯的外傷，卻不見有任何痛苦神色顯露在外。
他用腳背勾在門邊，把書房門關上，然後在書房中間站定。
齊必成掛着明顯的假笑，看了祝凱一眼。
“董事長倒是考慮周到，給了我在董事會上表演的機會。上演一出苦肉計，妝都不用特地去畫。”
別看齊必成還是往常那副模樣，但是他的眼神可不會騙人。
眼前這替身，想翻了天不成。
祝凱想。
祝凱至今還是沒能聯繫到李信元。
等了這麼長時間，齊必成自己這般大剌剌地回來，帶着非比尋常的囂張氣焰。
這讓祝凱無比詫異。
“誰同意了召開董事會？”
齊必成並沒有直接回答祝凱的問題。
他的嘴角掛着譏笑，反問道。
“這董事會開還是不開，自然不是我說了算。您當真清高，難不成您以爲，曝出了那樣的消息，他們會坐視不管？”
祝凱聽他言之鑿鑿，還以爲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會議通知。
他點開郵箱確認了一番，並沒有齊必成所謂的董事會召開的消息。
祝凱鄙夷地看了齊必成一眼。
這小子怕不是異想天開，捱了一頓揍還沒有認清現實，又在做什麼支配董事會的夢呢。
祝凱差點就被齊必成這番不知道從哪來的自信給唬了過去。
他在椅子上安穩地坐着，神情多有不屑。
“死人總不會開口說話。”
祝凱的意思不言而喻，無非就是他早就做好了一口否決的打算，讓他的祕書把黑鍋背到底。
“嗯，確實，您說的一點不假。”
齊必成也不慌張，竟在這種情形下還生出了幾分真實的笑意。
“但是等明天董事長您貪墨的事情見了報，再配上這個東西，這董事會估計非開不可。”
“您的祕書應該是想讓我和他一起，揭穿您的真實面目。
閉嘴！
是壞事做久了因爲良心不安麼？這些內容如果讓股東知道……
你把手機拿過來！也不看看你是沾了誰的光纔有資格站在這裏的！”
齊必成似乎是很滿意成品，當着祝凱的面又播放了一次。
祝凱終於嚴肅了起來。
這分明就是白天齊必成和祝凱的對話，但是當時的順序可不是這樣。
通過隻言片語的重新剪輯，話的意思就有些變味。
聽起來，像極了“祝詠之”得知真相急於告知祝星的股東，而作爲祝星集團的董事長祝凱，卻要捂他的嘴。
連“親兒”的都不放過，和他的祕書一起收拾。
這段音頻明顯是起了作用。
齊必成把手機揣回兜裏。
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留下的青紫印記。
“就我現在這模樣……”
齊必成剩下的那一半話沒有說出來，結合他最開始說出來的“苦肉計”。
想要表達的內容不言而喻——他“祝詠之”就是要當個正義使者，不給“父親”留顏面，上演一出大義滅親。
他可是個替股東們着想的正面人物。
甚至因爲祝凱的阻撓，還捱了一頓胖揍。
齊必成可不想讓自己白挨一頓毒打，能利用上的條件爲什麼不用？
他這其實也算不上顛倒黑白。
反正在任何事情裏，祝凱的形象都不怎麼光明——貪污和教唆並在一起，竟一時不知道哪條更爲惡劣。
祝凱陰沉着一張臉，被齊必成這般表現氣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怕是已經用眼神把齊必成剁成了餃子餡。
齊必成不爲所動，甚至還好心地提醒祝凱。
“有些時候，董事會也不是非得董事長出席，彈劾卸任這種事情，當事人在場的話多尷尬。啊，祝星集團好像還沒有先例，您不知道也是正常。”
這話像是齊必成已經爲祝凱寫好了結局。
祝凱只覺得氣血上涌，憋悶的感覺卡在後腦和前胸。
他有些上不來氣。
祝凱卻仍是板着一張臉。
他此時還能想不通齊必成到底想要做什麼麼？
這替身可算是露出了爪牙。
祝凱本就沒打算把祝星集團交給這個假貨，他自認捏着底牌。
祝星集團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這替身沾邊。
祝凱還是一樣地不屑。
“呵，你是不是忘了你到底是誰，祝星集團是我祝凱的！還彈劾卸任？無稽之談，沒有我的點頭，誰敢通知股東。”
齊必成老老實實地斂着手，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可算不上多好聽。
“那誰說得準呢？”
齊必成看了看時間，繼續刺激祝凱。
“我本來想着在您這混個不高不低的職位，讓我的才能稍稍發揮一下光和熱，沒想到您是打算把我往死裏整，這就有點難辦。”
齊必成終於放棄了他的老實人人設，一挑眉毛對着祝凱笑道。
“您不仁我不義，都是半斤八兩，誰都別指責誰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