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祝詠之”似乎並沒有責怪他不文明用語的意思，這才故作文雅地斟酌着字句，接着說道。
“他去哪了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沒喊上二組的兄弟們，今天也沒人聯繫得上他。要我看吶，保不齊是接了什麼私活，然後……”
二組那人用手在自己脖子前比劃了兩下，還配了“咔咔”的音效。
“行吧，我知道了。”
這麼看來最後一次見到李信元的，保不齊還是齊必成自己。
這下可好，從法務二組這邊的人口中估計也問不出李信元的去向。
齊必成便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說起李信元這個人。
齊必成在作爲“祝詠之”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裏，和李信元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也說不上太短。
對他也有些大致的瞭解。
家境殷實，腦子好使。
但偏偏走的不是什麼正道。
李信元的人生信條相當簡單，基本上可以用一個詞直接概括。
及時行樂。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儘可能地做到玩世不恭。
沒有什麼行事的準則。
萬事自己爽纔是第一位。
李信元在這種時候選擇跑路也不是全無可能。
齊必成差不多能猜出李信元的心理活動——無非就是沒看住齊必成這個替身，在祝凱那邊沒法交代。
再加上，原本不該被人知道的祕密，祝凱又親自告訴了他。
祝凱和齊必成兩兩對決。
無論哪方贏了，李信元都難逃被堵住嘴的命運。
對危機有着極其敏銳的嗅覺。
這一點，大概是經常在刀口上舔血的那類人的共同特點。
“找人這事你們應該比我更專業，儘快把你們組長找回來，我還有話要問他。”
齊必成板起一張臉，對法務二組那人吩咐道。
“收到，小祝總！”
那人作爲傳聲筒，匆匆回到了二組所在的辦公室。
緊接着，齊必成就看見法務二組的那些人稀稀拉拉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又是穿衣服又是拿車鑰匙。
在清點好人數出門之前，還整齊劃一地對着齊必成點頭哈腰。
搭配他們非同一般的外形。
這架勢多少有些駭人。
齊必成把法務二組支出去找李信元，這事交待完也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他便隨便尋了個由頭，退出了法務組那邊的辦公室。
他繞了一圈，再次來到了集團祕書室。
一路上像一個沒有感情的點頭機器，應付着員工們的問候。
齊必成一直往董事長辦公室的方向走。
還沒等“祝詠之”走近，坐在門口的女祕書就已經上前兩步在門邊站好。
看得出來，她正打算替齊必成把那間辦公室的門打開。
齊必成急忙出言阻止。
“這種事，倒也不必着急。”
他說的這句話看似是提醒女祕書不要着急開門。
但實際上也是想告訴她，這些容易落人口舌的舉動先不要着急去做。
風口浪尖之上，口舌之爭能避就避。
女祕書愣了一下，立即收回了已經搭在門把手上的手。
齊必成對她笑了笑。
他自認爲還不到塵埃落定的那個時候，現在表現出過分地急功近利的話，給人的觀感並不好。
畢竟小子趁老子不備，在祝星集團上下持續發功。
現在再來個“鳩佔鵲巢”。
這種事情怎麼說都不會好聽。
女祕書聽話地斂着手站到了一邊去。
她跟着祝凱的時間也不短，知道該如何察言觀色。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提議道。
“會客室那邊現在空着，您可以在那裏稍作休息。”
齊必成這下沒有拒絕，而是讓她在前面帶路。
往會客室走的路上，齊必成抓緊時間問道。
“三方介入查賬的事情，現在是什麼說法？”
“您離開會議室之後，股東們就這個問題討論出了個結果。目前據我所知，有位股東已經和一家他相熟的事務所取得了聯繫，明天就會派人去祝星的各下屬公司調查。”
女祕書條理清晰地彙報着齊必成離席之後的事情。
股東們到底還是在意這件事的。
他不過是提了出來，具體怎麼實施，這些股東比齊必成還要更加上心。
齊必成在會客室的椅子上落座，給女祕書交代道。
“這個消息你一會兒同步給輿情管理部的薛一池。他要是問你什麼意思，就說是我說的。順便讓他再安排點認識的記者蹲在祝星下屬公司門口，車馬費往夠了給。”
女祕書在本子上一一記下，然後又聽齊必成說。
“忘了說了，讓事務所的那些人去查賬的時候，儘量搞得聲勢浩大一點。儘可能，擺的譜越大越好。”
齊必成轉過頭，仰起脖子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女祕書。
他一本正經地笑道。
“你應該能懂我的意思吧。”
女祕書腦海裏大概閃現出來了一些零碎的混亂畫面，她抿着嘴點了點頭，又在本子上記了一筆。
齊必成這般安排，目的爲何也不難猜。
無非就是他要給公衆展示出祝星集團明確的態度——祝星集團內部確實重視這個問題，甚至不惜徹查所有下屬公司。
既是給外界的迴應，也是做給那些股東們看。
祝凱貪污的影響在齊必成的多重推動下鬧得這麼大，總得有個妥善交代的法子。
至於這件事情最終要歸咎到誰的頭上。
誰先被慾望侵蝕，那就誰來承擔後果——祝凱逃不掉被問責。
毫無疑問。
林玥娥那一條充滿感情的視頻，將會是把所有爭議引到祝凱身上的導流槽。
兜頭潑下去的，本就是祝凱自己搞出來的髒水，他可一點都算不上冤枉。
祝凱此時意識不清，又被齊必成困在了醫院，自然是沒有出面當衆反駁的可能。
這是對齊必成非常有利的局面。
女祕書把齊必成交代的那些都在本子上記好，準備過一會兒出去後再挨個落實。
她還等着“祝詠之”繼續交代，沒成想接下來“祝詠之”說的那句話卻不是關於祝星集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