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純屬於是祝婉之遞來的話合情合理地恰到好處。
齊必成也就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
“明天,股東們就會安排人手去祝星集團的各個下屬公司查賬……至於,能不能再查出其他什麼問題,誰都不能提前知曉,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齊必成頓了頓,看了祝婉之一眼。
“畢竟,這些年,我爸究竟揹着我們做了什麼,我們誰都不清楚。”
這句話平淡得很,但是落在王麗的耳朵裏,無論她怎麼想,都覺得是在從側面印證祝凱貪污那件蠢事的真實性。
王麗一聽變了臉色。
她原本還存着一丟丟的僥倖心理,覺得這件事情是有心人編造出來,專門對付祝星集團的假料。
但是“祝詠之”這般篤定地說出來,甚至還說股東那邊已經決定繼續深入調查。
那麼只能說明,祝凱在這件事裏的責任是逃不脫的。
祝凱做出這種事情不能說是稀奇。
但他竟然也會被人抓住尾巴?
“那萬一要是查出來了呢……”
王麗遲疑地開口,不確定地問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齊必成快速瞄了不安的王麗一眼。
“他喫下去多少,就得拿出來多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這一點若是做不到,sh實在是有損格局。”
“祝詠之”說起祝凱時一臉的冷漠。
此時王麗也顧不上多想。
“那得要多少才能填上啊?”
王麗有些心驚。
“這誰知道呢?具體是什麼數,還是得看他們查出來多少。除非——”
“祝詠之”拉長了聲音,對着王麗一本正經地說道。
“去問我爸的私人財務。”
這提議多少有些冒進。
齊必成只覺得有一道灼人的目光黏在自己的臉上。
祝婉之直勾勾的眼神中帶着不少探究的意思。
齊必成面不改色地轉過身子,對着祝婉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我們總得提前做好準備,省的到時候措手不及。不僅我爸在外人面前失了信譽不說,說不準還會連累着祝家的所有人也被外面看輕。”
他刻意咬字咬地清晰,緩緩說道。
“說我們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祝婉之只覺得自己好像莫名捱了一通diss。
齊必成的話裏話外無非就是一個意思——祝凱犯的錯是祝凱一個人的事,祝家的其他人還要正常社交,總不能因爲祝凱的事情被無辜牽連。
王麗有沒有聽出來其中的含義,齊必成可不知道。
但是很明顯,早就知道一部分實情的祝婉之應該是聽懂了。
斷尾以求自保。
淺顯易懂的道理。
只要祝凱一人背鍋,其他人就能夠輕鬆。
祝婉之的眼珠靈活地轉了一圈,然後不再保持着那個累人的姿勢,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靠在沙發裏。
“偉大”的犧牲。
祝婉之心想。
話已經鋪墊到了這裏,王麗的臉上生出了些許猶豫。
齊必成對着祝婉之使了個眼色,讓她再墊上兩句話。
“要我說,‘祝詠之’也是難得生了腦子出來,這話也不無道理。”
她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爸吞進去的那些錢也沒見用到我們身上,我們又何必跟着他一起捱罵。不如干脆配合調查,該補的就補上。”
祝婉之輕描淡寫地道。
“至少這樣,在股東那邊,祝詠之還能落上點好。”
她把目光鎖定在頂上懸掛的水晶吊燈,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我爸糊塗這一次,名聲估計也回不來了。他那董事長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也是個問題。”
王麗聞言,猛地扭頭看向身旁的“祝詠之”。
早在之前,比起堅定不移地站在祝凱身邊,王麗的心可更偏向於“祝詠之”這個兒子。
對啊,祝凱那邊纏着一團亂線,可“祝詠之”這邊纔剛剛起頭。
哪邊更有指望,這不是一清二楚麼?
祝婉之這句“無心之言”可以說在王麗那邊有了奇效,把她的思路一下子打開。
齊必成敏銳地察覺到王麗神情的變化,趁熱打鐵接着說道。
“這事總不能由我們開口,您作爲我爸的配偶,去問他的私人財務也更合情合理些。”
“祝詠之”說罷便從懷裏掏出手機,隨手翻出一條報道來。
那則新聞通稿的配圖像是從視頻裏截出的圖片。
圖片中的那個女人的眼睛部分打足了馬賽克,只露出抹得鮮紅的嘴巴和並不符合人體結構的尖銳下巴。
他把手機塞在王麗手裏,示意她自己看看內容。
王麗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逐漸暗淡了下去,臉上宛若凝上了一層冰霜。
“祝詠之”緩緩說道。
“我想,您應該知道要以什麼理由去質問我爸的財務了吧?”
王麗把手機放下,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情緒,才把手機還給“祝詠之”。
“看來你爸不爲人知的事情還真多啊。”
她冷冷笑着。
“往後股東們索要賠償的部分你們就不用操心了,祝凱的合法配偶終歸是我。對共同財產的使用,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
祝凱此時並不在場,王麗也難得硬氣。
祝凱在外面有女人這件事,王麗知道,但也從未表現出來。
兔子都不喫窩邊草,祝凱卻是逮着自己身邊的女祕書使勁薅。
出現在視頻裏的女人雖然被擋了大半張臉。
但所謂的化名“L某”,王麗還是有印象。
在結婚的早些年,王麗還和祝凱相敬如賓的時候,就曾經在祝星集團的祕書室見過這位L某女士。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爲在當時,林玥娥那麼一張標準的整形錐子臉模板,王麗想不記住也難。
後來,王麗只是聽說這位祕書室的顏值擔當離了職。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她和祝凱竟然還沒斷了聯絡。
祝凱倒是在某些沒必要的方面尤爲長情。
王麗這般想着,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輕笑,夾雜着旁人體會不了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