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在意這一枚究竟代表了多少價值。
齊必成只知道,這種荒唐的遊戲,他可沒打算入局。
阿杰帶着齊必成七拐八拐,終於來到一扇半掩着的門前。
因着門沒關嚴,阿杰也乾脆省去了敲門的步驟,然後擡高了聲音,直接對着裏面通報道。
“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沒過一會兒,門就被拉開了半扇。
老驢從裏面施施然走了出來,順手把門虛掩上。
縱使多年未見,老驢依舊是齊必成印象裏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
一身合體的西裝,頭髮向後梳得一絲不苟。
每處細節都透露着精明。
那張熟悉的銀色面具仍然覆在他的臉上,把出現在他面前的所有人的面目都映得扭曲至極。
沒等老驢對齊必成說什麼,阿杰就率先開口道。
“我剛剛瞧着,林寶棟那邊有點子不太平好像,回去一趟了我得。”
阿杰要去處理有關三山基地的正事,老驢自然是點了點頭,放阿杰離開。
緊接着,老驢臉上的那張面具就轉向了齊必成這邊。
“好久不見啊。”
他語氣淡淡地問候道。
齊必成避開那張面具上黑洞洞的眼睛,而是緊盯着拴在面具上,繞在老驢耳後的那條細線,從善如路地迴應道。
“好久不見,呂總。”
老驢臉上這面具多少帶點多餘的意思,對現在的齊必成來說,壓根不起什麼作用。
齊必成不至於猜不到他的真實身份。
代表着呂氏集團的小巧胸針就在老驢的領口明晃晃地彆着,齊必成又不是瞎了眼,不至於看不見。
都知道呂氏集團的老闆在l酒店落成之時,就把集團辦公室設在了酒店的某一層。
除了考慮了辦公成本、辦公環境的因素外,估計還有另一層意義,這讓老驢作爲三山基地的管理者,出入“樂園”更加方便。
事到如今,老驢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自己是什麼身份。
走到這裏的,都是些有能耐的人。
老驢被齊必成點出了真實身份也不見有什麼慌張,下一秒,他甚至若無其事的,當着齊必成的面兒把那張營業用的面具卸了下來。
面具後果不其然,就是呂興那張臉。
當然。
這個人,也絕不可能是真正的呂興。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聰明,怪煩人的。”
他眯着眼睛斜睨着齊必成。
“不過,在這種地方,還是叫我老驢比較合適。”
老驢上前一步,把手搭在了齊必成的肩膀上,帶着不允許他反駁的篤定語氣。
“我不是說過嘛,從三山基地出來的孩子,都叫我老驢。”
齊必成本能地想要避開老驢的手,但是身子不過剛剛動了一下,就被老驢狠狠掐住了肩膀。
他的五根手指都在用力,帶着想要把齊必成的肩胛骨摳個對穿的蠻力。
老驢的表情好似在瞬間失了控,突如其來地變得極度兇狠。
種什麼因就得什麼果。
老驢這般否認呂興的名字在齊必成看來,有些脫褲子放屁。
要是他沒有“呂興”的名頭,老驢也不至於活得這麼滋潤。
齊必成的肩頭持續傳來劇痛,老驢躁鬱的那股勁兒明顯還沒有過去。
齊必成咬牙硬撐,維持着慣常的體面。
好在老驢的猙獰面目也不過是短暫地外露了一會兒,緊接着就恢復了常態。
他替齊必成撫平了被他五根手指抓出褶皺的衣服,然後故作輕鬆地拍了拍齊必成的肩,臉上掛上了高深莫測的笑容。
“今天邀你來的這地方,可還滿意?”
老驢像是展示自己的傑出作品一般,驕傲地振臂,享受似的閉上了眼睛。
“這裏是,重獲新生的樂園。”
齊必成內心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但還是順着老驢的話應承道。
“出乎意料卻也還算滿意。”
齊必成將所有的真實情緒盡數隱藏,回答地毫無感情。
這裏的人把人面獸心表現到了極致。
齊必成雖然有些膈應,但他隱約覺得,自己曾經的行徑,在這裏也不配說是什麼另類。
拋開過程不論,結果都是相同的。
這就導致齊必成自認爲,他並不能站在道德的最高點說“樂園”裏的其他人如何。
老驢從齊必成的語氣中也能感受到他的興致不高,便也冷了臉,收回了過分高昂的情緒,踱步到齊必成身側。
“既然好久沒見,不如從敘舊開始。”
老驢上下打量着齊必成,像是在看一個神奇的未知物種。
“像你這樣的傢伙,我以前還真沒見到過。”
他環顧四周,慢悠悠地對齊必成說道。
“你也看出來了,這裏,可不是所有從三山基地出來的替身都有機會進來的。”
這一點不用老驢特意說,齊必成也能想明白。
若是所有的替身都能替代原主,這世界不就亂了套了麼?
老驢見齊必成似乎提起了興趣,無端發笑,惹得齊必成謹慎地觀察。
他明顯沒有打算把齊必成邀請進剛剛的房間裏面談,而是就近找了張高腳的椅子坐下。
老驢的胳膊隨意地搭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着呂家人特有的短圓下巴。
“前提是什麼,你應該也清楚。”
老驢斜倚在背後的吧檯之上,看着齊必成的臉不住搖頭。
“像你這種,之前我可沒打算把你收編的。你且記住了,你今兒個能來到‘樂園’,是意外中的意外。”
這句話倒是把齊必成搞懵了。
三山基地不是在背地裏推了他一把麼,怎麼現在說這些。
“說實話,我之前對你還挺失望。”
老驢哪管齊必成心裏在想什麼,只是自顧自地敘述。
“先前在祝星棟,可沒人注意到你這個不打眼的23號。沒成想,你存着小心思後期發力,臨近交付竟也能越過別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