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萬語盡數卡在喉嚨裏，他是咳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張景時陰惻惻地瞪着齊必成。
“你小心別被我逮到。”
說罷，他便怒氣衝衝的轉身。
本就是被張景時撞到地上的玻璃杯咕嚕嚕地滾來擋在他的鞋尖。
張景時沒好氣地一腳踢開。
玻璃杯撞在一旁的架子終於停了下來，困在沙發和架子的縫隙裏來回搖擺。
看着有些悽慘。
齊必成沒必要和一個發癲的廢物計較。
見張景時要走，他也壓根沒打算讓外面的祕書好好送客，放任張景時踹開辦公室的大門自行離去。
等張景時消失，過了一會兒，顧千辰這才閃身進了齊必成所在的董事長辦公室。
他一進來就看到了歪斜的茶几和溼了一大片的地毯。
“怎麼回事，搞這麼大動靜？”
顧千辰把手裏的一疊文件夾放下，重新調整好茶几的位置。
他的餘光正好看到那隻躺倒在地的玻璃杯，撿起來卻發現上面多了幾條裂痕。
顧千辰找了張前幾天的報紙，把那即將碎裂的杯子包了起來，結結實實裹了幾層才扔進垃圾桶裏。
“我在外面都聽到了聲音，還想着要不要幫你叫保安……那人是上次見到的泰林建設的對吧？”
顧千辰把新一批需要齊必成簽署的文件摞在他的案頭，詢問道。
“嗯，就是那位。”
齊必成走到桌子前隨意挑了一份文件翻了翻，一行一行仔細瞧着，也不着急立即簽上大名。
“無緣無故的，預約都沒有，來了就是爲了和你吵架？”
顧千辰把那些文件夾一一打開，一個壓着一個放好，方便齊必成拿取。
“他有問題想要問我，但是答案明顯不在我這。”
齊必成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筆，打開筆蓋，迅速簽了名，然後把文件夾一合，遞到顧千辰手裏。
“有問就有解，對着答案照抄多沒意思，總得自己搞明白了纔行。”
齊必成對着顧千辰揚了揚眉毛。
“這對任何年齡的人都適用，管他是學齡前兒童還是天生的爸比boy。”
顧千辰伸手把齊必成簽好的文件收下夾在身側，搖着頭道。
“我發現我現在越來越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齊必成面露遺憾，攤手道。
“問題不大，你還得慢慢來。”
故作玄虛且臭屁十足。
顧千辰半晌無話，心裏卻是吐槽齊必成的心眼子與日俱增，尋常人當真無法參透。
他看着眉頭緊鎖伏案工作的齊必成，心道罷了，這位高興就好。
現在的日子，除了祝凱，齊必成身邊的所有人看上去好似都擁有了好的結局。
就拿顧千辰自己來說。
他照樣拿着高薪，加上身份又是“祝詠之”身邊的得力干將。
就是在原來總對他有風言風語的祕書室，也沒人敢當面說他的不是。
顧千辰的工作也不像之前那麼糟心。
而祝婉之那邊，齊必成也給她找到了合適的發展方向。
祝婉之這人心思細膩，有能力也有想法，作爲祝星公益基金會的理事長正合適。
最開始併入祝星公益基金會的r.a.y公益基金在扶植年輕畫家之外，祝婉之還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了關注未婚媽媽、校園暴力受害者等特殊人羣之上。
這些福利項目的落地實施也在逐步推進中。
可以說，祝星公益基金會理事祝婉之的善舉在公衆看得到的地方大受稱讚，連帶着祝星集團都被人高看幾分。
至於其他人。
王麗在齊必成和祝凱的博弈中，成功分得了祝凱當初沒打算留給她的遺產。
那麼一大筆財富對她來說，就算每天都在商場泡着，也是花不完的。
王麗有自知之明，也不碰什麼需要耗費腦力精力的投資。
每天過的貴婦生活，庸俗至極但又十足富貴。
她相當滿足。
要說顧管家嘛……
顧千辰一想起他媽就覺得頭大，這事不說也罷。
那些三山基地曾經安插在祝家的眼線被顧管家尋了由頭依次清理乾淨後，她就在把管家的事情卸了大半。
不再連細微的瑣事都一一操心。
當然，這也是在王麗的默許下。
畢竟王麗沒精力也沒想法去盡心盡力伺候傻了吧唧的廢人祝凱。
顧管家在祝家的一半時間，就是看着祝凱房間裏的監控，時不時進去給他翻個身，喂個藥。
另一半時間，才顧得上過自己的生活。
雖然還是在祝家待着，但也好過她曾經全身心爲祝家做事，一點空閒時間都分不到自己身上。
顧千辰無法評價他母親的決定，只能作罷。
反正，祝凱的腦瓜子是徹底恢復不到原來的狀態了。
身體也是。
無非就是拖着。
他已經是個“死人”。
這是既定的事實。
知道內情的這些人誰都不願意改變。
託“祝詠之”的福，他們真的過得都挺好。
只是，顧千辰知道。
齊必成明顯志不在此。
關於他想要的，齊必成不想說，顧千辰也就不去問。
保持適當的距離。
顧千辰把該拿的東西帶走，知趣地退了出去，把辦公室留給齊必成自己。
齊必成處理好堆積在桌上的文件，終於擡起頭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他的視線落在張貼在一旁的新都市項目的規劃圖上。
鎖定在某一處。
按照比例尺來看，那地方並不起眼。
可齊必成卻比其他人更清楚，一個更大的地獄正在建設。
齊必成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
三山基地啊……
他們當真能好好建成新的基地麼。
這事的結果怎麼都得畫個問號。
張景時今天沒頭沒腦地找來。
說實話，齊必成並沒有太過意外。
這是避免不了的。
也是齊必成曾經算好的。
聰明人有聰明人的處事方式。
不那麼聰明的。
也有他自己的生存哲理。
勤能補拙這一點都不假。
所以，齊必成就給主動找上門來的張景時，留了點兒只有他能完成的家庭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