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雙看着就很狡猾的眼睛。
顧明棠本來是打算走的,卻沒想到被秦老給認出來,然後在進出口貿易展臺這裏停留了十幾分鍾。
秦老並沒有讓顧明棠自行離開的意思。
若有似無的拉着她說話。
外貿展臺的男同志就很尷尬。
想跟顧明棠說句話,卻又礙於人多不好張口。
那位大姐倒是不好意思的對着顧明棠笑了笑。
顧明棠也對她回以一笑。
雖然他們態度不好,但從側面證明,在這裏不會搞亂七八糟的交易。
秦老問顧明棠,“你們省的展臺在哪裏?”
顧明棠朝北面的方向指了指。
外貿展臺的人咧了咧嘴角。
那裏可是最偏僻的。
當初安排的時候也是沒辦法。
第一屆,那裏也是一個偏僻的省份。
但今年沒來。
他們也沒想到北荒今年會來。
所以最後纔給他們安排那個地方。
秦老,“去你們那邊看。”
似乎是剛注意到顧明棠手裏拎着東西,秦老態度和藹的問道,“這是你們廠子的產品?”
別管秦老爲什麼對她這麼溫和。
這樣的機會來之不易。
顧明棠馬上點頭,這回男同志終於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了。
“這產品一看包裝就別有新意。”
顧明棠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靜,心裏卻在想,這麼漂亮的包裝,你都沒想看看裏面的產品?
姜主任說完之後就後悔了。
這話說的太沒水平了。
要是顧明棠嘲諷他:既然覺得包裝別有新意,爲什麼你對裏面的產品沒有興趣呢?
難道你還能透過包裝看裏面是什麼嗎?
好在顧明棠似乎已經忘了剛纔的對話。
這讓姜主任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北方人都是直爽出了名的,當衆給他下不來臺,還是一個女同志,他也只能受着。
顧明棠沒那麼無聊,也不會幹那個蠢事。
不光這裏有秦老在還有外賓呢。
就看湯姆斯的神色,保不準他聽得懂他們說話。
顧明棠動作迅速又利落的將她帶來的精品羊毛衫,還有成套的彩虹線針織帽子圍巾手套拿了出來。
精品羊毛衫拿出來的那一刻,衆人眼睛一亮。
但是當彩虹線針織帽子拿出來的時候,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驚歎。
他們沒有想到,一根毛線上可以染上不同的顏色。
這個年代是剛剛從單調的顏色走出來。
五彩斑斕還沒有覆蓋所有人的生活。
這種漸變色的毛線,可以說是我們國家的首創。
這樣鮮豔的顏色瞬間就能闖進人們的視線裏,造成一種震撼的視覺衝擊。
湯姆斯瞪着眼珠子連連搖頭。
他這搖頭並不是說東西不好。
而是一種表達內心震驚的方式。
他覺得自己的國家已經非常發達。
沒有想到,在他的國家都沒出現的彩色漸變毛線,這裏竟然已經成了針織品。
一根毛線上也可以染上這麼多顏色。
可這絕對不是胡亂染的。
因爲織出來的針織品,就好像一片片燦爛的雲霞。
沒有特定的數據是組合不出來的。
然後還有彩虹線編織的毛線襪子。像彩色條紋這種襪子,有的是兩種甚至三種顏色交錯着織出來的。
但這裏沒有一點線頭,就像渾然天成一樣。
毛線襪子的圖案爲什麼齊齊整整,然後帽子卻不規則的像天邊的彩霞?
誰說這裏的人固執守舊又愚昧的。
有多少精緻的藝術品都是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製作出來的。
不可避免的,這些人的注意力都被顧明棠展示的幾件針織品給吸引過去。
絕對不是看在秦老的面子上。
就連韓亞楠也被吸引住了。
這樣的顏色的確漂亮。
尤其年輕的姑娘,戴上這樣一套帽子圍巾,在冬天的時候,絕對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可她記憶中,這種線是八十年代末期纔出現的。
爲什麼現在突然提前了?
狐疑的視線落在笑盈盈的顧明棠身上。
韓亞楠皺着眉頭,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的額頭。
從那件事之後,她就落下了這個毛病。
一旦腦子旦腦子想一些與重生有關的事情,她就需要這個動作來平復內心的焦躁和不安。
這邊湯姆斯已經嘰裏呱啦的說了起來。
顧明棠自然是聽懂了。
這人在誇讚羊毛衫和彩虹線。
說是沒有見過這麼精美的針織品。
尤其彩色毛線。
還問有沒有其他的產品?
然後又對包裝袋大加讚賞。
說針織品放在這樣的紙袋裏,女士們會有一種被尊重被珍愛的感覺。
湯姆斯說的太快,韓亞楠還在想上輩子的事兒。
所以這翻譯就斷了檔。
秦老就直接說道,“這樣吧,帶我們去你們的展臺看看。”
這正是顧明棠想要的。
她帶着這羣人就朝北荒展示區走。【1】【6】【6】【小】【說】
秦老還順便跟她說了,湯姆斯剛纔誇讚針織品的話。
顧明棠對湯姆斯表示了感謝。
然後湯姆斯還誇顧明棠是東方美人。
只有東方美人才能做出這麼精美的針織品。
這個秦老就沒給翻譯了。
那邊韓亞楠也沒吭聲。
一羣人一路朝着北荒展廳停走。
外貿的負責人,也就是那個男同志,大家叫他姜主任。
自然也跟着走。
心裏有點兒後悔了。
不該主觀臆斷。
剛纔顧廠長拿着產品,他都沒讓人家打開,如果當時他同意看一眼顧廠長拿來的針織品,也許是另一種局面。
他的眼睛談不上是慧眼,可也練出來了。
就這樣的針織衫,真要出口,銷路絕對好。
年底的工作總結,也能添上濃重的一筆。
但誰能想到,這麼漂亮的女同志竟然是廠長呢?
她自己都沒說。
路上的時候,秦老和顧明棠說,“在報紙上發表注意交通安全,尤其是學校附近車輛限速的文章,是你寫的吧?”
顧明棠也沒有否認,大方的承認,“是的秦老,當時我也是有感而發,所以就寫了這篇文章投到了報社,沒想到真就給發表了。”
秦老感慨的說,“後來我又去了一次,那邊的交通順暢了許多,行爲能力比較弱的小學生都是在老師的組織下有序的排隊過馬路。”
顧明棠笑了笑,“能起到作用,也是好的。”
秦老微微點頭。
但他沒和顧明棠說的是,就在當天晚上,他做了兩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