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曦蒼白着臉，試着想要把手交給龍翼，但是是沒有辦法讓自己跨出第一步。
確實，不是她不願意靠近龍翼，而是龍翼給她留下的陰影太重，讓她仍然沒有辦法在短時間裏像以前那樣面對他。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是低下頭，緊緊地咬着自己的脣。
“小曦……”龍翼喊她。
“嗯？”她還是不願意擡頭看他，她在逃避。
“走吧。去喫飯。”龍翼想要伸手去抓她的打算放下，率先往餐廳走去，卻是時時注意着身後兩步遠的沈靈曦，看她有沒有跟。
雖然後腦勺沒有長眼睛，他看不到她，卻也敏感地知道，他不看她的時候，她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
這些日子，她總是這樣，只有他不看她的時候，她纔會大大方方打量他，像是打量一個她從來都沒有認識過的陌生人那樣打量着他。
或許，她還不是非常確定他到底是不是他的龍翼。
或許，是他前段時間對她造成的傷害太大，讓她今後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好好愛他。
想到她可能再也無法接受他，龍翼的心沉沉的，讓邁出的步子也變得沉了許多，此時他多麼想轉過身，將跟在他身後的她一把擁進懷裏。
可是他不能，因爲他會嚇到她。
這一生，他再也不能傷害她，不能再讓她害怕了。
明明是他親口對她說要好好保護她，明明是他親口說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然而真正傷到她的人卻是他。
……
飯桌，兩個人悶悶喫着飯，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默，直到他們兩個人的筷子同時夾了一塊肉。
沈靈曦趕緊收回筷子，道：“那個我喫飽了……你慢慢喫。”
她才喫兩口飯，碗的飯都沒有怎麼動，菜也沒有怎麼喫，怎麼可能喫飽了。
龍翼夾了菜放進她的碗裏：“你再陪我喫一點。”
“哦好。”沈靈曦點頭，又拿起筷子吃了兩口飯，卻沒有喫他夾給她的菜。
“喫點菜。”龍翼又給她夾了菜。
“哦好。”沈靈曦又乖乖地點了點頭，這才夾起他夾給她的菜送入口，乖巧得像一個任人擺佈的布偶。
看到她這幅樣子，龍翼又氣又惱，一把放下了筷子：“陪我喫飯真的有這麼痛苦麼？”
沈靈曦搖了搖頭。
龍翼嘆息一聲，又說：“那好好陪我一起喫。”
“嗯。”沈靈曦點頭，直了直身子，又夾了青菜送到嘴裏，又吃了兩口飯。
看她認真喫飯了，龍翼這才重新拿起筷子。
他夾了一塊她親手做的紅燒肉放進嘴裏一口喫下。
沈靈曦知道龍翼喜歡喫肉，尤其喜歡紅燒肉，以前龍家的煮飯阿姨特別擅長做這道菜。
她還跟着煮飯阿姨學過，但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跟廚房無緣，沒有一次燒的紅燒肉是好喫的。
今天這盤紅燒肉是她悄悄練習了好幾天，廢掉了好幾盤之後，她自認爲味道還可以的。
“很好喫。”龍翼看着她，看到她蒼白的臉蛋兒好不容易染了紅暈，心情大好，又吃了兩塊，“肥而不膩，都能趕專業廚師了。”
“你喜歡的話，我以後經常做過你喫。”這話，沈靈曦以前也說過，但是那個時候，她說得不像現在這麼小心翼翼，那時候的她像是在對撒嬌。
“好。”隱約間，龍翼的眼前也浮現出以前那個沈靈曦。
因爲沈家家庭人口複雜，沈靈曦的父母過世得早，她從小跟在爺爺身邊長大，經常受沈家其它人排擠。
小小年紀的她學會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她纔會表現出她最真實的那一面。
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纔會看到一個快樂的、無憂無慮的沈靈曦。
可是現在，連面對他，也很難看到她真正開心快樂的模樣了。
這番對話之後，他們兩個人又沒有再說話，餐廳裏安靜得掉一根針在地，也能聽到。
叮鈴鈴……
電話來電鈴聲打破了沉默。
是沈靈曦的電話響了。
她對龍翼歉意地笑了笑，纔去拿手機，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她不太想接，但是又擔心錯過什麼電話，還是禮貌接了：“你好！”
“小曦，是你麼？”電話裏傳來一道男性的聲音，一道沈靈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性聲音。
“你是誰？”這道聲音讓沈靈曦震驚，讓沈靈曦惶恐，讓沈靈曦害怕，她不由得擡頭看向坐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
龍翼在她的面前坐着。
“是我。”男人又說。
“你到底是誰？”沈靈曦害怕，卻極力控制着自己，讓自己不要那麼害怕，可是握着手機的手卻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並且越顫越厲害。
“小曦，怎麼了？”龍翼見她臉色蒼白，伸手要抓過她的手機，沈靈曦卻彈跳而起，遠遠避開龍翼。
她一雙漂亮的眸子充滿戒備地看着他：“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她在問話，卻不知道是問的電話裏的那個人，還是問的眼前的龍翼。
龍翼察覺到了什麼，試圖靠近她奪下她手的手機，聽聽電話那端的人到底是誰？
爲什麼會讓她突然如此害怕？
可是他才邁步，沈靈曦立即後退。
“小曦，別怕！把手機給我，不管什麼樣的事情，都讓我來處理，好不好？”看到沈靈曦驚恐戒備的眼神，龍翼沒有再接近她，試圖讓她先放下對他的戒備。
沈靈曦搖頭頭步步後退，嘶喊道：“我不管你是誰，你都別靠近我，別靠近我，你離我遠一點。”
龍翼心慌：“小曦，到底怎麼了？”
與此同時，手機裏也傳來沈靈曦熟悉的男性聲音：“小曦，是我。難道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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