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軟萌女法師 >第21章 碰瓷?
    次日快正午了,方長清才起牀洗漱。昨夜被怪蛇折騰了半宿,又是做法,又是降妖,還得善後。又驚又嚇地折騰到了後半夜,此時仍是有些人困馬乏但卻再也睡不着了。

    方長清淨手卜卦,排出污水改道的破土方位,便領着衆人去了後院。

    方凌倒是醒得格外的早,彷彿早先在山上的幾個月將現下的瞌睡都睡光了一般。

    經過昨夜一鬧騰,方凌倒覺前所未有輕鬆,或許是覺得山神廟之事與那些孩子們與自己都算有一個交待了。又或許是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又有那麼點用處了。至於到底是因爲什麼,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總之神清氣爽便是了。

    今日反正都是些正經的風水活兒,趁爹爹還未起來,樂得偷閒上個街湊個熱鬧。

    方凌這幾月一直悶在山上,鮮少在鎮上走動,這好久不來,突然來這麼一次便覺十分有趣。

    馬上過年了,鎮上賣糖糕的,賣酥餅的,賣對聯的,賣香脂水粉的不勝枚舉,十分熱鬧,真是合了方凌打小便愛湊熱鬧的性子。

    東西雖多,方凌卻單單隻看上了街角的糖人。那吹糖人的師傅,也不知是怎樣的七巧心思,一邊鼓着腮幫子吹氣,手指上下左右快速捻動,三兩下便是一隻活靈活現的猴子。看起來跟家裏的小毛球倒是有幾分相似。

    惹得方凌興味盎然地咬着手指嚥了好一陣口水。剛問好了價錢,正待掏錢,卻不知哪裏冒出一個八九歲的小毛頭,搶下糖人,扔下一個錢便要跑。

    方凌伸手薅住那小子的脖領子道:“哪裏來的小毛孩子?敢搶姑娘的糖人?”

    “你的?你買了嗎?”小毛頭艱難地扭過腦袋,問得理直氣壯。

    “若不是你來搶,我現下已然買了。”

    “既是還沒付錢,那便不算你的。我先掏得錢,我先拿到手裏頭,這糖猴子便是我的。”

    方凌見過的孩子多了,這樣耍賴皮的還是頭一個。不禁被氣笑了,“呵,賴皮的小毛頭,你看我可是那好欺負的樣子?”

    “姑娘便要有個姑娘該有的樣子,遇事不焦不躁,端莊嫺雅方是正道。像街頭惹事生非這種事兒歷來都是我們大老爺們兒乾的。”

    “可巧了,姑娘我偏是個喜歡惹事生非的性子。”說完,方凌擡手便搶。

    誰知那小毛頭,眼看搶不過,便飛快地伸出舌頭將那糖猴子從下至上美美地舔了一大口,就差再掛上兩串哈喇子。他挑釁地看着方凌嘿嘿笑着,態度十分的囂張。

    方凌怒火中燒,原本的好心情全被這小毛孩子給毀了,“小崽子,欺人太甚!”

    “千萬不要動怒喲!你這樣暴躁小心日後嫁不出去!”小毛頭趁方凌癟嘴唏噓的空檔呲溜一下奪路便跑。

    方凌哪能輕易放他跑掉?眼疾手快便反剪了其胳膊將那孩子制住,那小子禁不住哇哇大叫起來。

    “還搶是不搶了?”

    那孩子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喊疼。方凌只道他是耍詐,便也沒有在意。

    誰知那孩子越喊越兇,轉眼間便已是面色煞白,汗如雨下。

    方凌見狀,心道不妙,趕緊鬆手。那孩子順勢倒地,捂着腦袋竟是翻來覆去疼得直打滾。哪裏還是方纔調皮搗蛋的模樣?

    周圍街坊小販紛紛圍攏過來,都道方凌下手太重。不過一個孩子,再說一個糖人搶了也就搶了,何苦下這般狠手?只有方凌心裏冤屈,自己下手並非沒有輕重,分明只是制住他而已,怎至於如此?

    朱家大院,方長清忙活了半日,總算把所有事情安置妥當,剛要回屋歇一歇。卻聽街面一陣噪雜,隨後便有那小廝丫鬟七嘴八舌地跑進來,說是他女兒打死了人。

    人命關天的大事,方長清哪敢怠慢?着急忙慌地跑出來一看,果見方凌揹着一個半大的孩子趕了過來。

    “爹爹,救命!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這樣了。”方凌喘着粗氣,話也說不明白。

    “分明就是你給打的,我們大夥兒都看見了。”

    “是啊,對個孩子下這麼重的手,真是狠心!”人羣中自有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七嘴八舌地解說着。

    “我真的沒下重手……”方凌急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

    方長清一時也鬧不清楚到底什麼情況,只是救人要緊,當下趕緊將孩子放平。那孩子已然疼得昏死過去,然而令方長清不解的是一番望聞問切之後,除了孩子明顯地呼吸急促之外,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這時,人羣中一個年輕婦人撥開衆人,面色煞白地衝到孩子跟前,喚道:“冬兒,冬兒,你這是怎麼了?”

    衆人開始七嘴八舌地指着方凌,“都是她將這孩子打的。”

    “這孩子也是可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喲?”

    “可千萬別讓她跑了……”

    方凌被衆人圍在中間百口莫辯,怯懦地辯解道:“我真的沒有打他,不是我……我只是惱他搶了我的糖人,抓住了他的胳膊而已。後來他就捂着腦袋疼得在地上直打滾兒。我發誓我連他的頭挨都沒捱到。”

    “怎麼可能?”

    “難不成還是他自己把自己打了不成?”

    那年輕婦人在議論紛紛中擡頭望着方凌滿臉驚疑,“你說冬兒也是腦袋疼得直打滾兒?”

    方凌不敢瞎說,忙點頭稱是。

    婦人聞言突然就癱倒在地,眼淚洶涌而出。攬着那孩子,悲鳴道:“老天爺這是怎麼了?接二連三地都去了三口人了,還不夠嗎?非要讓老秦家斷子絕孫不成?”

    衆人聞言,突然齊齊後退幾步,本來狹小的包圍圈立刻便大了三四倍。唯有方長清父女二人莫名其妙地待在原地。

    人羣中有人竊竊私語着,“鬧了半天,原來是老秦家的孩子。這就難怪了。”

    “這就是那個白虎星呀,這都害死三個了,這孩子怕是也懸。”

    “噓……小點聲兒……”

    那婦人聞言,突然拉住方長清的道袍懇求道:“道長,您不是道長嗎?我是個不祥之人,求道長將我收了,殺了,燒了怎樣都行。反正我是個禍害,只要能救我家冬兒,怎樣都行……求求你們了!”

    讓方凌沒想到的是事情的走向突然急轉直下,方纔還紛紛叫嚷着別讓她跑了的人轉而又開始對這婦人指指點點,轉眼間罪魁禍首儼然已經從自己變成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了。

    方長清也被衆人吵得腦仁疼,遂從那婦人手裏接過孩子道:“不管怎樣,先將孩子救醒再說。”

    方長清將那孩子抱入屋內,施針數次之後方見呼吸逐漸平穩。衆人雖是放下心來了,朱大官人卻是越發地提心吊膽了。

    這婦人名喚翠雲,婆家姓秦,說起來與他們朱家也是有過往來的,早先都是生意人。這翠雲也着實是個可憐人,自己是個寡婦不說,還帶着一個八九歲的小叔子,就住在鎮子東頭。

    她家也是奇怪,自打她進門就接二連三地死人,幾年前公公不慎跌入牧馬河溺亡,才過了一年婆婆就莫名其妙地病死。而去年,就連丈夫也得了怪病死了。如今眼看着這個小叔子也犯了病,看這情形怕也是不容樂觀,若是一口氣上不來怕是年都過不去。

    雖說人喫五穀雜糧沒有不得病的,但奇就奇在秦家人得的病,沒有一個大夫能說出個名堂來的。大夫是請了一波又一波,家底是越看越薄,病是越看越重,後來大夫一見是她,索性都不給看了。

    外頭生意做不下去了不說,家裏又被藥石掏空。

    剛開始周圍街坊見她們可憐,還經常送些喫的喝的,有什麼事大家也是能幫一把是一把。後來又有那嘴碎的傳言說她就是個白虎星,剋死公公,接連又剋死婆婆、丈夫,便再無人敢登門。

    自她相公死後,家也算敗了,剩下那個小叔子方纔都還好好的,也不知究竟造了什麼孽,突然就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

    然而同情歸同情,這種攜災帶病的人終歸是不好領到家裏來的。是以朱大官人趕緊將方長清請到一旁,講清了自己的顧慮,又恭恭敬敬奉上銀錢,指望着趕緊將幾人打發了纔是。

    方長清心裏雖冤,可衆目睽睽之下,禍事也算是自己閨女闖下的。趕巧了也好,訛人也罷,總歸這事和自己父女倆也脫不了干係了。

    雖說那婦人也並非抓着自己不放,但做他們這一行的,賺的便是個招牌。如今好容易在朱宅爭出點名聲萬不能折在這裏了。雖是萬般不願意,但也不得不隨那婦人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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