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了不起的唐伯爵 >59.身爲老師,我很抱歉
    唐伯爵和張木春在西海區博物館算是關係很好的同事, 互相幫忙是常有的事, 如果在博物館看到張木春哭, 唐伯爵肯定不會一走了之。

    但飛機上, 人家丈夫就在旁邊給她換拖鞋呢, 唐伯爵再熱心腸, 也不好說什麼,簡單寒暄了幾句,向空姐要了毯子,戴上眼罩,倒頭就睡。

    在劉頓沒有出現的時候, 張木春熱衷把優秀的姑娘介紹給唐伯爵認識, 唐伯爵每次都打扮得體的赴約, 買單, 並且臨走時明確的告訴相親對象他們不合適,給足張木春面子。

    幾次之後,張木春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不再介紹姑娘給他了改爲介紹男性。

    唐伯爵被逼的沒辦法, 約了張木春出來擼串, 感謝她這個媒人, 表示無論男女, 都不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

    張木春拿着烤雞翅的手一頓:“對不起,沒想到我當媒人, 給你造成了困擾。我那時候只是覺得, 你多相幾個, 說不定就能遇到對的人。”

    唐伯爵提着塑料袋給她倒鮮啤酒,“沒關係,我知道你是好意。單身這些年,早就習慣了,只是負擔自己的人生,就覺得筋疲力盡,完全不想參與別人的人生。若只是爲了迎合世俗的目光而結婚生子,這種婚姻也不是我想要的。你和胡局的婚姻也是爭取了好幾年才成正果,博物館人人羨慕。”

    提到丈夫,張木春未醉臉先紅,“其實我和胡局的婚姻,他付出的比較多,爲了我,從帝都調到這個二線城市,公婆至今都對我有微詞,不過,天高皇帝遠,我們在綠島生活,井水不犯河水”

    張木春和公婆關係冷淡,飛機在帝都上空飛行時,她就皺起了眉頭,胡局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下了飛機就去醫院看導師,家裏已經派人去醫院接我們回家,爸媽說晚上在家裏喫飯。爸媽本來要留我們多幾天,我說工作忙,加上老二剛斷奶不久,夜裏離不得媽媽,我們明天陪一天爸媽,後天就回家。”

    胡局出身顯赫,張木春是平民階層,階級相差懸殊,胡局父母嫌棄張木春出身寒微,張木春嫌棄胡局家裏規矩大,恨不得用鼻孔看人,過的不舒坦。

    張木春這樣評價公婆:“託祖宗的福,過了幾天好日子,就人前人後標榜自己是貴族,什麼貴族中國那有貴族貴族難道是什麼好東西老祖宗推翻的三座大山是什麼現在倒好,自己成了老祖宗以前拋頭顱、灑熱血推翻的東西。”

    埋怨歸埋怨,看在胡局和兩個孩子的份上,張木春沒有當面發作,反正只待一天,她能忍。何況這已經是丈夫爭取後的結果了。

    張木春嗯了一聲,去了洗手間,爲了消腫,她在飛行時貼了眼膜。

    揭開眼膜,紅腫已經消失了,連黑眼圈也淡化了,張木春簡單畫了個淡妝,長髮披肩,換上寬大的針織毛衣,蘇格蘭小短裙,黑色打底褲,依稀還是學生時代的輪廓。

    斷奶之後,生二胎後臃腫漸漸消失,她基本恢復了身材,腹部和髖部因生產和年齡無可避免的鬆垮了些,但穿上尖細的高跟鞋,漂亮的腳踝和腿部線條依然在,顯示着她昔日校花的身份。

    張木春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胡局的眼睛都亮了,“同學,你是那個系的我是考古系,我幫你拿行李你住那個宿舍”

    張木春笑了,“宿管阿姨不讓進。”

    胡局和張木春低聲聊着大學裏的趣事,前排戴着眼罩睡覺的唐伯爵似乎睡得很香,一直未醒。

    飛機降落,頭等艙的乘客先走,唐伯爵故意磨磨蹭蹭換鞋拿行李,等胡局和張木春夫妻最先離開。

    春天,帝都又到了風沙季節,幾乎人人都戴着口罩,熟人都相逢不識。胡局和張木春坐上了家裏派來的專車,唐伯爵則隨着人流走下機場地鐵站,倒了三次地鐵,比路上堵車的胡局夫婦先到醫院。

    他在洗手間換裝,白大褂,帽子和口罩,脖子上掛着醫院的胸牌和聽診器,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眼鏡片是平面的,沒有度數,成熟冷靜的氣質和醫生的身份十分般配。

    導師住在臨終關懷病房,淋巴癌已經擴散到全身,沒有治療的必要了,靠注射嗎啡等藥物緩解疼痛。

    其實藥物能負擔的疼痛十分有限,藥效一過,人被活活疼醒,連蓋在身上的被子都似一座山似的壓在身上,喘口氣都疼。

    顯微鏡下的癌細胞是那麼的美麗,美的殘酷,美的毫無收斂,肆無忌憚的吞噬着宿主,然後和宿主一起死去,同歸於盡,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短短半年,導師已經被癌細胞折磨得瘦成皮包骨頭了,柔弱的像初生嬰兒,連翻身都需要人幫忙。

    但就不肯嚥氣,但凡有片刻的清醒,他就抓住家人或者學生的手,虛弱的說道:“張木春呢她什麼時候來不要放棄我,我要等她。”

    導師很努力的活着,醫生起初判斷最多三個月的生存期,靠着意志和昂貴的藥物硬生生挺到了六個月。

    病房裏擺着學生們送來的鮮花,怒放的花朵和枯萎的生命形成對比。

    唐伯爵扮作的醫生左手拿着一個藍色文件夾,右手拿着筆,進來記錄一些數據,陪護的家人和學生們並沒覺察異樣。

    他裝的太像了,獸夾村考古隊的肖隊長也在病房裏,居然沒有發現這位醫生就是唐伯爵。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胡局和張木春來了。

    爲了不打擾昏睡的導師,家屬和學生們都在走廊迎接這這對期盼已久的夫妻,尤其是張木春,她一天不到,導師一天不能瞑目。

    所有人都感覺張木春到來之日,就是導師結束痛苦,閉目之時,學生們除了兩個被雙規蹲監獄的,其餘都混成了社會精英,這是一場特殊的同學會。

    當胡局和張木春出現在走廊拐角時,都有人感動的流出了眼淚,是爲逝去的青春。

    快二十年了,系花還是系花,生了兩個孩子依然美美的。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人到四十,家庭和事業基本成型了,是最成熟的年齡,同學們的人生都寫在眼角的皺紋、岌岌可危的髮際線、發福的肚腩上。

    在現代社會,科技發達,有資源能夠管理好相貌和身材,基本也能管理好自己的人生。

    最近在事業上因發現賈皇后墓而風生水起的肖隊長站在最前面,看着青春期時的夢中情人,一時有些失態,他緊緊握着張木春的手,“總算把你盼來了,導師最想見的人是你。”

    胡局不動聲色的把肖隊長的手拍開,牽着妻子的手,“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進病房了。”

    來不及和老同學敘舊,夫妻走進病房,導師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睜開了眼睛。“木春,你來了啊。掐一下胳膊,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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