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劍三] >144.144只反派
    荒草連天,陰雲密佈, 不分晝夜。

    魂紙的世界大霧茫茫, 唯有這一條荒草路, 還有路盡頭的亂葬崗。

    所有散碎殘魂都在琴音的超度下, 或煙消雲散, 或回到原本主人的身上,唯剩下一個稍顯完整的人形。

    顧相知站在馬車前,在鐘磬和那人形之間。

    清冷眉目,超然紅塵之外,無情無念,如月下一庭沁涼的新雪,縱無倨傲亦不可觸及:“魂紙自成一界, 一張魂紙, 必有作爲役使的主魂。屍油做紙容易,魂附紙上, 若非心甘情願卻不能。”

    鐘磬依舊坐在趕車的位置上, 眼眸半闔微眯,神情幽遠輕慢, 眉目之間幾分神祕涼薄, 幾分似笑非笑, 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心甘情願爲什麼會有人甘願被拘於一張紙上”

    緋色霧紗一樣的人形, 抖抖索索支起身, 露出一張溫柔美麗的臉, 那張臉閉着眼睛彷彿恬然沉睡, 在這個人形身上,就像是戴上的一張面具,格格不入。

    那霧紗小心地撫摸那張臉,那張美麗恬靜的臉依舊沉睡不動,卻有聲音發出。

    “因爲,可以永遠不會老去,也不會死去消失。永享美麗。”

    鐘磬笑了,不以爲然,垂眸懶懶道:“哪怕是作爲別人身上的一張面具”

    紅霧捧着那張安睡的臉,似是癡然陶醉:“不是面具,是共生。每當這張臉被使用一次,就相當於我醒來活轉一次。所有的愛慕榮光,我都能感受到。”

    鐘磬並不在意,清冷漠然的聲音沒有多少耐心,卻收斂了,刻意平靜地說:“是你自己交代你主人的身家背景,還是我親自來”

    擡眸的一瞬,瀲灩幽隱的桃花眼裏,那抹邪異的暗紅,卻是轉瞬間無聲無息壓迫而去。

    即使只一點點殺氣,馬車裏的紫衣人,還有那團紅霧人形,卻都經受不住顫慄作一團。

    顧矜霄察覺到了,手指在琴絃上隨意一撥,回頭看他,輕輕地說:“嚇她做什麼”

    被顧相知看着的時候,鐘磬的眉目眼底從來只有溫良純然,乖順無辜地眨眼:“你不是說,若是不能毀掉全部魂紙,就得找到兇手最初始的前身嗎怕你不忍心,才做壞人威脅的。”

    顧矜霄收了琴,平靜地說:“她會說的,這麼重的怨氣,心甘情願可生不出來。”

    鐘磬眨眨眼,看向那人形,故作訝然:“啊倀鬼之間還能生怨嗎不該如膠似漆嘛,這盟約也太不牢靠了。”

    人形紅霧顫慄發抖,這次卻不是懼怕而是怨恨憤怒。

    尖利的聲音因爲怨怒而沙啞扭曲,卻畏於鐘磬壓低:“他騙我,他騙我明明我這麼美,他卻只肯用幾次。嫌棄我的眼睛嫌棄我的鼻子,口口聲聲說可以讓我更美,我再美也只能寂寞的待在這裏我恨他”

    鐘磬百無聊賴,懶懶地問:“哦,他是誰”

    “一個毀容的男人,不,應該說是一個嫉恨所有美麗女人的男人。一個怪物。”

    最初他並沒有名字,和一個瘦瘦小小叫蘇蘇的小女孩一起出現。

    沒有過去,沒有身份,彷彿當他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看守墳塋的怪人了。

    蘇蘇是他的妹妹,八歲開始被送去教坊學跳舞,十四歲登臺,不是什麼有名的舞姬,只夠賺取些家用。

    那個人就一直在給人守屍看墳,直到蘇蘇十七歲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失蹤了。

    有人謠傳,是教坊裏有一個客人看上她,她不從,就失手殺了她。

    也有人說,蘇蘇和教坊裏另一個舞姬爭奪主舞,被害死了。

    還有人說,因爲她撞破了什麼不該看見的,被滅了口。

    大家都覺得蘇蘇死了,但沒有人見過她的屍體。

    只有一個人例外,沒有守屍人沒見過的屍體。

    大家都不在意,因爲聽說那個守屍的怪人對他的妹妹也並不怎麼好,動輒打罵。

    但蘇蘇失蹤後,守屍人也不見了。

    蘇蘇跳舞的教坊裏新來了一個彈琵琶的樂工,叫素衣。

    素衣是個少年,生得跟蘇蘇稍有相似,他的琵琶博採衆家之長,自是不錯。但在教坊裏,比他更熟練的樂工有的是,只靠嫺熟是成不了名的。

    所以這個和蘇蘇略有相似的素衣,在教坊一直默默無名,比當初的蘇蘇更無名。

    素衣二十一歲那一年,仍舊沒有任何出頭之日。

    那一日,教坊新來一個姑娘,才學藝三載卻已經成了小有名氣,初來教坊就獲准登臺演出,博得無數嘉賞。雖不是坊內數一數二的歌者,地位卻也拔羣。

    連演了三天後,那個姑娘獨自一人在院子裏休憩。

    卻不知道禍事臨頭。

    那素衣不知怎的魔怔了,走到她面前去,一句話不說,猛地掐住那姑娘的脖子。

    “憑什麼我怎麼努力,也不如你只需生一張好看的臉蛋,塗脂抹粉裝扮了,想要什麼,就都有男人願意送到手裏了。活得真輕鬆,真叫人羨慕啊。就因爲我不是女人,我就該活得這麼累嗎”

    姑娘被嚇破了膽,聽他軟綿綿無害的低語,把臉湊到那姑娘面前

    第二日,有人發現那小姑娘臉上突然生了瘡,臉一寸寸塌陷下去,渾渾噩噩有口難言。

    此事實在晦氣嚇人,那姑娘立刻就被管事們立刻送去下面的教坊,自生自滅了。

    與此同時,大家忽然發現素衣的臉似是忽然洗去表面脂粉一般,生得清秀嫵媚,且作女子打扮。只是有人忽然發現,他不知哪裏像極了前日那個小有名氣的姑娘。

    一個人毀容,一個便忽然樣貌大變,兩人又相似,坊內頓時議論紛紛。

    教坊裏的夏管事出面力保,說素衣本來就是女兒身,只是以前流落江湖,爲了自保,這纔有意女扮男裝,不施粉黛。誰若敢再說宣稱素衣和那生了惡疾的小姑娘像,她可是第一個不饒的。

    夏管事曾是教坊的大家,資歷深厚閱人無數,就是她舉薦素衣入的教坊。有她作保,大家自然沒有異議。

    當時的人還沒把那姑娘生惡疾的原因和素衣聯繫起來,畢竟,換臉之說,太過無稽。

    孰料,那小姑娘在下面的教坊裏,遇到一個會些異術的人,一語道破天機。

    那渾渾噩噩的姑娘被救治清醒,想起後院發生的事,立刻要去官府擊鼓鳴怨。

    可這案情未免太過荒誕不羈,只能說明,素衣突然恢復女扮男裝後的臉,和小姑娘生得像極了。人有相似,拿這一點定罪未免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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