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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再遇雲翰

    “侯爺,三少爺抓到了幾名奸細”一來到軍營,就有士兵稟報。

    一排衣衫襤褸的戰俘從雲姝面前經過,老人,婦女,小孩和年輕力壯的男子

    他們垂着頭,臉上佈滿了黑紅的污垢,其中一個男子不知被誰生生的剜了眼珠子,眼瞼生生的凹陷下去,一些黃色的膿汁隨着他的走動,不斷的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所有的人衣衫襤褸,傴僂着身子,艱難的往前邁步。

    突然,隊伍中傳來孩子的啼哭聲,竟然還有襁褓中的嬰兒

    雲姝眉頭一皺,這些是奸細

    一陣得意的狂笑聲傳來,“哼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敢不招”

    某個營帳內走出來一名得意洋洋的男子,他邪邪的勾着嘴角,全然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臉,而他身後跟着的士兵臉色卻不太好看。

    這便是被趕回軍營的柳雲翰,一時間雲姝的眉頭更緊。

    他邁着闊步,極度自負的笑着,忽然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女扮男裝的柳雲姝,邪肆的眸子眯起,似是在琢磨此人爲何這般眼熟

    柳雲翰走了過去,高傲的用下巴對着她,“你是什麼人,擅闖軍營可是死罪”

    見雲姝漠然的看了他一眼,目光立刻變得陰鷙了起來。

    此刻,有士兵從方纔柳雲翰出來的營帳裏拖出了兩個人,一名男子和一名中年婦人,兩人已經被嚴刑拷打,便是從雲姝這個角度看過去,碎石雜草叢生的地面,已經留下了兩道赤目的鮮紅色。

    “餵你知不知道我是誰膽敢不把我放在眼裏”柳雲翰邪佞的表情佈滿囂張。

    然而,雲姝卻至始至終都沒有理會柳雲翰而是一直看着那兩人,他們被拖行到方纔的那隊所謂奸細一側,然後直接丟在了一角。

    柳雲翰見此,不由得怒火中燒,軍營裏,沒有人敢對他這般無禮,伸手就朝着她的臉砸去。

    沒想,隨後走來的侯爺及時出手抓住了他的拳頭,蒼勁有力的聲音帶着濃濃的不悅,“住手她是你六妹”

    六妹柳雲翰腦中轟的一聲,難怪覺得這麼眼熟,原來是那個賤丫頭,哼她竟然還敢女扮男裝混到軍營中來

    當下,柳雲翰的表情難以掩飾的猙獰了起來,回想着自己原本在侯府安逸的生活,全是因爲這個賤丫頭讓他不但捱了板子還被趕回了軍營這心中就宛如炙伏天裏的煮沸的開水一般,怒到了極點。

    他緊緊的咬着牙根,那種恨之入骨的狠戾讓他整個嘴角都扭曲着,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雲姝,恨不得將她就地捏成碎片

    這時,昌榮侯冷哼一聲,柳雲翰渾身一震,忙將此時的情緒收斂了起來,差點忘記父親還在身邊。

    “春香,帶小姐進去”昌榮侯也是見不得自己的一對子女此時彷彿仇人一般,於是吩咐了聲。

    “是侯爺”春香福身,又對雲姝點頭,領着她朝着某個營帳走去。

    雲姝面色依舊淡漠,但她卻忍不住回過頭來看着此刻那羣跪在地上的戰俘。

    遠處,季錦諱莫如深的看着這一切,最終冷冷的將頭撇開,好似什麼都不關他的事情。

    柳雲翰被昌榮侯帶進了一個營帳裏面。

    “父親,找翰兒何事”柳雲翰雖不滿雲姝,但是對於昌榮侯他一向敬畏。

    昌榮侯一臉嚴厲的看着他,似乎可以看穿他心中的那點小伎倆,“你若再惹事端,莫怪爲父軍法處置”

    他又不是第一天帶兵打仗,能惹什麼事柳雲翰對於昌榮侯的話,心裏極度不滿,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更是覺得自己在這軍營中怎麼也算得上個人物。

    昌榮侯冷哼一聲,“姝兒這次是隨爲父來的,你若招惹出什麼事情,休怪爲父把你再趕到邊關去。”

    “父親,我纔是您嫡親的兒子,爲何要幫着那賤丫頭”柳雲翰頓時對雲姝的恨意再次攀升到了一個頂點,一時間沒忍住竟是脫口而出。

    “放肆”昌榮侯怒聲,那眼神帶着令人不寒而慄的犀利。

    什麼妹妹他只有一個妹妹,卻絕對不是那個賤丫頭柳雲翰當場被侯爺的眼神震懾住,只是心中不滿的自語着,將目光瞥向了他處。

    昌榮侯渾身氣勢陡然一變,轉過身去負手而立,“可要爲父把話再說一遍”

    “父親”柳雲翰別彆嘴,當下不敢再多說一句。

    “出去”昌榮侯拂袖,徑直走到一旁不再看他。

    柳雲翰攥進了拳頭,低垂着頭轉身離開,真真是氣得他幾乎將牙根都磨碎了。

    該死的賤丫頭,竟然還懂得醫術

    可笑,她區區一個庶女,近來才被接回府,怎麼可能會懂醫術哼指不定又在耍什麼花招,想戲耍他了

    柳雲翰越想越氣,可是剛邁出步子,他又即刻頓住,父親適才的警告,可不像是在逗他,若是此刻去找那賤丫頭麻煩的話,說不定自己真的會被送到邊關,真是這般,那他不是虧大了

    轉身,他大步的朝適才抓回來的那些俘虜走了過去。

    算了,日後多得是機會來收拾這個賤丫頭

    營帳內。

    春香一邊幫雲姝打點着物件,一邊皺着眉頭,“小姐,那些戰俘好可憐啊,看那模樣怎麼可能是奸細肯定是三少爺爲了領功冤枉好人。”

    雲姝不語,然而,外面再一次傳來刺耳的求饒聲和嬰兒啼哭聲。

    一向淡漠如雲的人,此時臉上卻露出極度隱忍的情愫。

    那個霸道囂張的三少爺,又準備做什麼

    突然,營帳外面傳來一聲婦人的尖叫。

    “春香,去看看。”雲姝秀眉緊擰。

    春香聞言,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出營帳,片刻後這丫鬟回來,只是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卻變得越發的酸澀。

    “怎麼了”

    “三少爺正在拷打一名婦人”春香說着更是難掩臉上的不滿與同情。

    雲姝冷眸中劃過一抹流光。

    “小姐那些人好可憐奴婢看不下去了”一想起那拼命護着嬰孩的婦人,春香低垂下頭不想讓雲姝看見她此刻失禮的怒意。

    “切莫輕舉妄動”這畢竟是軍營,很多事情不是想管就能管的。

    春香也是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轉而點點頭,繼續整理營帳裏的東西。

    夜色降臨,在營帳裏聽了一下午慘絕人寰的哀嚎,雲姝氣色也是十分的不好,撩開帳簾跨了出去,剛走沒多遠,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在一座營帳前停了下來。

    “說不說”這分明就是柳雲翰的聲音。

    雲姝微怔,已經整整一下午,他竟然還在審訓這些奸細

    “官爺,民婦真的只是逃難的”婦人儼然只剩下一口氣。

    “好你到現在都還嘴硬是嗎”柳雲翰的聲音裏帶着濃濃戲耍的味道,“來人,把她的那個孩子給我帶過來”

    “不官爺不”婦人一聽,屏着最後這口氣力,爬到了柳雲翰的腳邊,可是隨即又被他一腳給踹開。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柳雲翰狂佞的聲音讓人宛如置身煉獄。

    “官爺,我們真的只是逃難的,官爺,求你大發慈悲行行好,別傷害民婦的”

    “三少爺,孩子帶來了”婦人還未說完,士兵已經將那還在襁褓中的孩子給帶了進來。

    瞬間,婦人的情緒有些失控,“孩子我的孩子”

    可是遍體鱗傷的她無論如何嘶喊,卻根本無法靠近他。

    嬰兒發出微弱的聲音,婦人此時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淚還是血,“官爺發發慈悲他還只是個嬰兒,求求你們不要傷害他,求求你們”

    然而,柳雲翰卻將那孩子高高舉起,邪肆的挑着眉,口吻宛如對待一件器皿般,“你若再不說,我就摔死他”

    “不不要啊”婦人高舉着手,想接住自己的孩子。

    帳外,雲姝已然無法忍受用嬰兒威脅旁人的無恥手段,正要伸手進去,裏頭的聲音隨着一聲悶哼,突然嘎然即止。

    四周一片寂靜,婦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眨眼間便被摔在地上的嬰孩,鮮紅的血緩緩從那破舊的襁褓中滲出,血水順着地面,淌向了那名婦人

    “啊啊”嘶聲的哭喊幾欲撕碎人心,可是,此時她再如何掙扎都撼動不了那彷彿修羅一般的惡鬼

    “畜生你這畜生還我孩子,還我孩子啊啊啊”婦人哭得撕心裂肺,柳雲翰反而一臉不屑的走上前去,用那嶄新的黑靴踩住了她的頭,口中發出輕蔑的笑。

    “是你自己冥頑不靈,怪不得我”

    雲姝瞳仁一縮,她沒想到柳雲翰霸道自此竟然還草菅人命。伸出去的手緊緊握起,搖曳的燭光印在她清秀的臉上,宛如此時心中叢生的慍火。

    不遠處,那隊俘虜現在還跪着,忍不住顫抖着身子。

    帳外的女子擡頭,今夜竟是無一絲的月光,莫非就連老天也不忍直視這樣殘忍的場面

    柳雲翰雲姝的眼中盡現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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