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280.先發制人
    蕭衍對於自己的孩子們是非常用心的, 並不似其他帝王一樣提防和威嚴, 所有他的孩子大多成才, 但成纔不代表心性就足夠成熟。

    正因爲蕭衍對於孩子們太過愛護, 致使教導他們的人也束手束腳,人生中的“嚴師”更是沒有出現過,太子還好,他是國之儲君,從小便有無數人糾正言行,但其他的皇子幾乎是被溺愛的長大,行事就有些肆無忌憚。

    不僅僅是皇帝的孩子們,如今的宗親因爲皇帝的縱容, 也大有朝這個方向發展的趨勢,人人都看到了其中的隱患,然而皇帝太護短, 勸諫了也是沒趣, 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提這個話題。

    上輩子馬文才在國子學讀書時, 就有人曾提點過他這一點,但他那時候人微言輕,根本連這種擔心都不必有, 誰能知道會遇見這種時刻

    那些甲士都是蕭綱的近身侍衛, 從小習得一身好武藝, 三四個人壓過來, 將馬文才的退路堵得嚴嚴實實。

    馬文才本還想嘗試着靠自己的力量突破出去, 剛剛撞到一個甲士身上就放棄了嘗試,對方巋然不動,自己倒退三步,哪怕從力量上他也不佔優勢。

    他這一撞也嚇了蕭綱一跳。

    在他的心中,這種特意去五館找門路的投機分子,遇見這種事就算不苦苦哀求跪地求饒,最多也就是叫罵幾聲,卻沒想到他徑直撞向一個甲士,伸手就是一個肘擊。

    “攔住他,別讓他跑了,也別讓他傷了”

    蕭綱本想在詩會上出彩,被馬文才給攪黃了自是一肚子火,想要給他個教訓,可也不想出事。

    蕭綱一句“別給他傷了”,立刻讓馬文才明白過來他就是個色厲內荏的大齡熊孩子,重新又掙扎起來。

    對方的目的是要扒光他的衣服,馬文才的目的是努力突圍,兩方衝突的結果就是馬文才終於衝出去好遠,可衣衫腰帶俱被甲士拉住了,只有捨棄掉這些才能得到自由。

    一樣是衣冠不整,丟掉件外袍比沒穿衣服好,馬文才當機立斷“金蟬脫殼”,頭也不回地跑了。

    甲士披甲執銳,自然沒有馬文才跑的快,沒幾下就已經沒有了馬文才的蹤影,蕭綱也只能原地跳腳。

    馬文才對宮中地形不熟,跑時又不辨方向,等確定後面沒人時,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處官衙的門口。

    “那邊的,你是何人”

    門口的侍衛緊張地看着他。

    “此處是太僕寺,再往前別怪我們不客氣”

    馬文才一摸腰上,之前佩着的出入宮廷的腰牌沒了,再加上披頭散髮衣冠不整,想來看起來確實可疑。

    “我是中書省的祕書郎馬文才,出宮時迷了路”

    他試圖解釋。

    “他是我在國子學的學生,我帶他出去吧。”

    隨着熟悉的聲音,從太僕寺裏走出一箇中年官員。

    “子云先生”

    看到來人是誰,馬文才鬆了一口氣。

    陳慶之是蕭衍的近臣,太僕寺的人當然不會爲難陳慶之,便讓他帶走了馬文才。

    馬文才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太扎眼,在大致解釋了下爲什麼是這樣以後,他有些侷促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是三皇子啊”

    陳慶之露出理解的表情。

    “如果是三皇子,只要讓他撒下氣就好了,要換成二皇子才麻煩。”

    他的語氣里居然還有着慶幸。

    “走,我先送你回國子學。”

    “先生,你讓我不要戴額帶,是因爲”

    回去的路上,馬文才猶豫着,還是問了出來。

    “是和那位殿下有關嗎”

    陳慶之突然停下了腳步,打量了他一眼。

    “你知道了從哪兒太子殿下陛下”

    想起二皇子的乖戾,還有那很可能沒有了舌頭的接引僧,馬文才選擇了沉默。

    “你知道了也好。”陳慶之又重新向外走去,“很快,大家都會知道陛下因此看重你,你往後的路會好走很多。”

    “只是有一點。”

    陳慶之頓了頓,慎重道:“千萬不要和皇子們攙和在一起”

    “爲什麼”

    馬文才想起二皇子,心中一顫。

    “因爲先皇后若在,不會有任何皇子能出生。”

    陳慶之壓低了聲音,告誡他:“陛下曾立過一個誓言總而言之,從陛下給你起名佛念開始,你就不可能得到陛下親生子嗣的喜愛,哪怕對你假以辭色也肯定事出有因。”

    “我不想看到你因此沾沾自喜。你該明白,想要站穩腳跟,到底靠的是什麼。”

    “受教了。”

    馬文才向陳慶之一禮。

    “一直承蒙先生照顧,卻不知道先生爲何如此厚待學生”

    他是真的感激這位子云先生。

    從會稽到建康,他一直在幫着他們,卻沒有要過任何報答。

    和二皇子那種明顯要從他身上謀取什麼的示好不同,馬文才從他身上感受不到有所圖謀的地方。

    “我需要你做的事,你今日已經做了。”

    陳慶之捻鬚,眼中頗有讚許。

    “你做的很好。”

    他說的是用祥瑞論打斷僧人媚上之始的事情。

    “這世上有很多事,人人都知道是錯的,但因爲違背自己的利益,便選擇不去揭穿它。甚至爲了符合自己的利益,還會去推動它。”

    陳慶之的笑容很和煦。

    “你今日之爲,雖然得罪了很多人,卻已經讓你立於不敗之地。一旦你忠於直諫而沒收到懲罰,陛下就有了善於納諫的名聲,那麼對陛下說真話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你用自己的行爲告訴我,我幫你的決定沒錯,這就夠了。”

    馬文才聽了陳慶之的話,滿懷慚愧。

    蕭綱以爲自己是想要名,蕭綜以爲自己寫策是迎合了他之前的提議,皇帝以爲自己寫策是“直性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選擇這麼做,多半是自己不會作詩,也不希望以後人人都以詩作高低來區分五館生高下的緣故。

    說到底,不過是仗着皇帝目前對他還有興趣罷了。

    陳慶之卻不會知道他的初衷,擔心馬文才這麼回去會引人注目,他將馬文才帶到自己在宮中值守的小屋,換了一件他放在屋子裏的外衫。

    在換衣的過程中,馬文才伸手入懷,臉色突然一變。

    “怎麼了”

    “無事,丟了幾件零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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