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60章 人仰馬翻
    我去喫飯,等我半小時!

    ‘辛巳年正月十五,上元節,天有異象。’

    張玄手持毫筆,在自己記錄天象的本子上寫完此句,便將毫筆扔於一旁,扭頭再觀天象。

    在觀星臺的東邊,數十枚橙紅色的星子漂浮於天空之上,懸停在銀盤般的圓月旁。今夜無風無雲,在銀亮的月光映照下,衆星辰本當隱其光輝,可這些橙紅色的星子卻猶如異星,在明月之畔依然絲毫不掩鋒芒。

    張玄凝視橙星升起的方向,心中驚駭莫名。

    七星護法,無風無雲,這是有人要渡劫?

    莫不是國子監裏有哪位大儒已經得道,馬上就要飛昇?

    張玄難掩心中的激動之情,連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脫下身上的綠色官服,恭恭敬敬地請出了自己的道家法服。

    若真是道友,自然不能用俗家身份去見。

    一番整理後,張玄頭戴偃月冠,身穿沖虛袍,外罩混元鶴麾,腳蹬雲霞朱履,摘了牆上掛着的雌雄雙劍背於身後,大步走出房門。

    張玄從小就在龍虎山上聽各種祖師飛昇得道的傳說,卻從未親眼見過有一位飛昇的。如今有人在天官誕這天在京城中飛昇,簡直是天賜的機緣。

    他穿的是正一派四品道官的正式服裝,若是同道中人,一望便可得知。

    他只希望能趕在那位大儒昇天之前聆聽訓示一二,纔不枉了他一份機緣。

    只是他疾走片刻後,再擡頭,卻發現天上的橙星越來越多,儼然有與日月爭輝之意。他仰着頭,滿臉呆滯地看着天空。

    這……這是整個國子監的人都在飛昇嗎?

    “李生,你那還有孔明燈沒有,給我一個?”

    “沒了,齊邵不是每個人都發了一個嗎?你的祭詞寫的是什麼?”

    “別說了,天太冷,手抖了下,一下子把燈面寫花了。”

    “沒事,我看看。這樣,把這個字這樣……改一下……。好了,這樣就行了!”那學子素有急智,這次又幫了他一次,立刻得意地湊出手去,“謝謝我唄?”

    “謝,十分謝,非常謝。”默默在他掌心放上一個銅板。

    話說齊邵那天從邱老太君府上商議過“孔明燈”之事後,就興沖沖地跑去了國子監。

    和他們這些世家子弟、達官顯貴之後不同,寒門子弟若是過年不回家的,依然住在國子監裏。若是要找他們,回國子監絕對沒錯。

    待齊邵將“孔明燈”的事情與這羣寒門學子們一說,又放了一盞給他們看過,所有人都紛紛支持。倒不光爲了那些潤筆費用,更是爲了成全那祈福之舉。

    這些留下來的寒門子弟裏,大多都是貧苦出身,也有許多是佃戶家的孩子,自然是知道每次一出現天災,百姓們的生活會變得多麼辛苦。

    還有些人出身並不貧寒,卻是通汾二州的子弟,因大雪封路而歸不得家的。這些人此時正心憂家鄉的災情,也掛念家鄉的父母,恨不得孔明燈能夠帶着他們的思念,一路飛回家中才好。

    齊邵的計劃是先在國子監門口主持一場小祭,在祭過天地、老君之後,再祭祀遇難的亡靈,點燃祈福的孔明燈。

    等孔明燈升上天后,再和去年一樣,去東西二市出售這種會飛的燈籠。

    他想的很周全,宣傳的也很到位,於是乎,就在正月十五那天,東城的國子監街上,開始不停的涌入各種看熱鬧的人。

    華燈初上之時,衆學子祭拜過後,親手點燃了孔明燈上沾着煤油的粗布。國子監之上突然騰起數十枚火燈,除了有一枚墜下,被早有準備的太學生們用水槍撲滅,其餘全部升空。

    今夜並沒有起風,這些孔明燈飄上半空,像是投奔天空的懷抱一般不停地往夜空升去,引來一陣驚歎。

    這些升空的火燈越飛越高,漸漸吸引了全城人的視線。有些人早早就出來看燈,現在看見國子監的方向出現無數會飛的燈火,立刻往那邊方向而去。

    這世上的人愛扎堆湊熱鬧,古今中外皆同。一時間,全城的人都開始往國子監方向擠,也虧了齊邵提前通知了京兆府的差吏來主持秩序,嚴防失火,不然一干學子,怕是要被圍觀的人羣給擠成紙片人。

    齊邵見人越來越多,心裏也一陣發慌。他想過會引起轟動,卻沒想過這孔明燈集體放對老百姓的吸引力大到這般地步。

    齊邵並不明白,越是不識字的百姓,對這些東西越是迷信。尤其是大災過後,天又有異象,總是會想到一些其他的東西。齊邵是看過李銳的《三國演義》,邱老太君的註解中有對這個東西的詳細描述,他才知道這是何物,其他人最多知道這種燈,就如知道木牛流馬一樣,卻不知道究竟長什麼樣,到底怎麼飛。

    見這些人就差沒上來搶那最後幾盞燈了,齊邵連忙大聲說清了這孔明燈的特點和寄託思念和祝福的意義,又親自燃放了一盞寫滿祭文的孔明燈,最後說道:

    “此地是先賢和大儒教授知識的場所,我們都是國子監的太學生,所以纔在這裏祭祀。國子監並不是販賣東西的地方,若大家也想親手放一盞‘孔明燈’,不如移步東西二市,東西二市的中心位置都有京兆府特意爲我們搭的‘放燈臺’,若各位也有想要祝福的親友,卻不識字的,也可以找我們這些學子幫忙題字。”

    咳咳,不過筆墨和燈是要本錢的。你懂得。

    見這羣百姓的狂熱還沒有下去,且有越來越多的態勢,國子監一羣弄出祭祀風潮的學子們趕緊調頭就跑,一口氣衝進了國子監裏。

    “呼,呼,嚇死人了,現在怎麼辦?”趙聃看着齊邵,“我們就一直在這裏躲着?”

    幾個學子都拿疑惑的眼神看着齊邵。

    “怎麼可能!我還和邱老太君與李銳他們約好了在西市見呢。我們還得去爲別人‘送祝福’不是嗎。”齊邵竊笑了一下。“嘿嘿,我早預計到了這種情況,讓我爹給我在國子監開了個偏門。我們走!”

    “有個國子監祭酒的爹真好啊,這大晚上還能大開方便之門。”國子監爲了防止閒雜人等入內,到了傍晚就關閉所有偏門,正門進出還要登記,是以許多學子怕麻煩,雖然本朝東西二市沒有宵禁,他們晚上也不怎麼出去。

    “得了吧,別酸了。人家齊邵又沒有借偏門之便去找過什麼美嬌娘。”

    “你怎麼知道就沒有過呢?說不定齊邵真有過。”

    “齊邵,你自己說!”

    “這個……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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