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89章 謹言慎行
    他又看了眼馬文才。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安心趕路,不要放在心上。”

    馬文才看了眼梁山伯,心中揣着各種疑竇,可他知道陳慶之的身份,反倒不敢像梁山伯一樣毫無忌憚,更不能多問,只能應諾。

    於是一行人都故作不知,徐之敬和買了不少東西回來的祝英臺、傅歧更沒有關心昨夜進賊的事情,整理好行裝後便啓程出發了。

    當祝英臺那包的鼓鼓囊囊的馬車被套上馬駛出客店時,自然是引人注目。

    知道的如陳慶之還好,像傅歧、馬文才等人幾乎就是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地上長出了兔子一樣看着那車輪。

    “怎麼樣,我聰明吧?這樣就沒那麼顛簸了!”

    祝英臺得意地說着,又對梁山伯擠了擠眼,將手一撐車子就上了車。

    “多此一舉,不知禮數!”

    徐之敬皺着眉看着被包的怪模怪樣的馬車,又看着自己爬上車的祝英臺,丟下這麼一句,騎着坐騎就避開了這輛馬車。

    祝英臺一出發就鑽進了車廂,這震動感果然弱了不少,身下還有半夏連夜縫製的墊子,就算有些路難走顛簸一點,也不至於肉身和木板硬抗,顛的屁滾尿流了。

    見她在裏面半天不出來,旁邊的侍衛們也紛紛打趣。

    “祝公子,這車現在好不好坐?”

    “祝公子,別忘了請我們喫頓好的!”

    “還顛不顛?還顛我們晚上再多縫幾層。”

    祝英臺笑着從車窗裏鑽出臉來,笑道:“好多啦,骨頭是保住了,不會再散架了!謝謝諸位了!”

    她性子開朗,侍衛們見她特地出來答一句,各個大笑,前面幾個車中坐着的侍從見外面熱鬧,也把頭都伸出窗外,訴苦求饒讓他們也包一個,原本安靜上路的車隊,倒成了紈絝子弟們出去郊外野遊似的。

    馬文才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問身邊的梁山伯:“是這些人替祝英臺纏的車輪嗎?”

    梁山伯臉色不變,點了點頭:“是,祝兄昨日一個人在忙活,他們便一起幫了忙。”

    他這話倒也沒撒謊,要靠祝英臺和他兩人,還不知道要忙活到什麼時候。

    “這巧合……”馬文才頭疼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以祝英臺那個性子,怕到地方了,要難過一會兒。”

    “馬兄在說什麼?”

    “沒什麼。昨夜進了賊,先生爲了安全,改了路線。”

    馬文才嘆氣,又看了眼眉開眼笑扒在車窗上的祝英臺,氣嘆的更深了。

    梁山伯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身邊的馬文才,沒有追問。但很快,梁山伯就明白馬文才爲什麼要嘆氣。

    出行的隊伍往往拉的很長,如何行走、往哪裏走全靠領頭的那輛車帶領方向。原本他們應該一路向北直到吳興,再在太湖坐船直到延陵,一路向淮南境內前進。

    可現在卻不是從錢塘往北,而是出了北門後繞了個大圈,往東進發,方向完全不同。

    而且越往東走,鼻端越是能聞到一陣江南特有的水腥之氣,只不過隊伍人多,那味道若隱若現,並不引人注意。

    他們的隊伍徑直到了一處亭舍處停下,還未入亭,老遠就有亭吏出來招呼,引着車馬隊伍在亭外指定的位置暫駐,又有人捧出新鮮的瓜果,安排他們在亭內暫時休息。

    馬文才和梁山伯等人都下了馬或驢,被熱情的亭吏們涌入亭舍裏,馬文才還好,下了車的祝英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下來就問:

    “這是怎麼了?我們纔出發,怎麼就要休息?”

    昨天可是趕了一整天的路,路上就休息過兩回!

    祝英臺跑出亭外,看了看懸在亭舍大門外“褚公亭”三個字,越發茫然。一般大城官道旁十里一亭,其餘便是要緊的交通要道上設亭,這亭不是後世那種小亭子,而是有着屋檐和極少客舍的暫時休息之所,有亭長管理,相當於後世的汽車旅館,有亭說明還沒離開錢塘多遠,再遠點都是大的驛站了……

    她出了亭,聽到外面有各種喧譁之聲,內心的疑問加上對外面的好奇,讓祝英臺怔怔地往外又走了一會兒。

    拐了一個小彎,祝英臺猛然一下駐足,對着面前開闊的水面張大了嘴巴。

    就在亭舍不遠的地方,一個巨大的渡口顯現在了祝英臺的面前。

    這渡口分成兩段,上段中客船商船來往不絕,每有大船隻到了渡口附近,便有縴夫或犍牛上前將船拉入泊船的岸邊,要出發時,再用人力或牛將大船推入下段,是以來往航行有條不紊,沒有密密麻麻擠在一處的嘈雜感。

    祝英臺前世雖住在南方,可也從未見過這樣浩大的泊船場景,當即看的目眩神迷,連眼珠子都捨不得眨一下。

    “當年東吳起初建都在京口,利用太湖流域的航道便聯繫京口到東南諸郡的航道,後來改都建康,南北航道斷絕,只能用大江江流聯繫建鄴與東南諸郡,可江面不如原有的河道平靜,尤其是丹徒路段,常有風濤之險,運兵運糧之船動輒翻覆,所以孫權便‘開水道立十二埭’,沿途開闢了新的河道航線,避開江面最容易翻覆之處,再入大江。”

    馬文才清晰溫潤的解釋聲在祝英臺耳邊響起,立時解決了她心中的疑惑。

    “這樣的埭口利潤豐厚,如果來往船舶不絕,普通的埭口每年能有百萬錢的稅收,所以歷朝歷代的天子都愛修埭,三吳水道極其發達,‘南方行舟,北方行車’便是如此。”

    祝英臺點了點頭,回答身邊跟來的馬文才。

    “確實是歎爲觀止。”

    丹徒便是鎮江,那段水路極爲兇險,所以後來纔將那地方改名爲“鎮江”,同理還有“海寧”、“寧波”這樣名字命名的地方,祝英臺一聽就知道當年修建這些埭渡一定是極爲不容易的。

    一個國家要改都城,又豈止是一城一地之事。

    梁國的政治中心在建康,也就是江蘇的南京,可經濟中心卻在浙江和蘇南地區,要將南方的魚米糧帛運到北方的建康,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血。

    “這裏是柳浦埭,若要往北,便走這裏;南下,則在對岸的西陵牛埭。”馬文才看着還在望着水面發愣的祝英臺,微微嘆氣。

    “所以祝英臺,我們要改走水路了。”

    “哦,要走水路啊……”

    祝英臺隨意點了點頭回應,等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眼珠子頓時瞪得滴流圓。

    “你說什麼?走水路?!”

    她剛剛把車輪子包好了,得意於能夠減震,突然告訴她要走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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