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97章 信守諾言
    馬文才會震驚的坐起來,是因爲他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的夢,那個祝英臺乾脆地放棄了自己成神機會,於天劫之下救他一命的夢。

    那時候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夢到這個,他之前一直覺得這些夢都如祝英臺所說的,是白天日有所思,夜裏就會有所夢,說到底,還是他心思太重。

    就如他和祝英臺住的第一天,祝英臺對他說了句“對不起”,那天他就夢見了自己第一次窺見祝英臺的時候,梅林裏的祝英臺第一次不是蔑視地對他投以一眼,而是認真地跟他說了聲“對不起”。

    那時他想,祝英臺也是會說“對不起”的嗎?那麼任性到可以隨便放棄自己的生命的人,必定是個本性涼薄的人,居然也會對人說對不起。

    再後來,每一次和祝英臺相對應的噩夢,必定都有這一世的祝英臺爲引,幾次下來,若說只是“巧合”,那也太奇怪了。

    而他被五雷轟頂之時,聽到的明明是:

    “再活一次吧,去救救我,也救救自己。”

    那個冷心冷面的女人,連成了神以後都可以隨意放棄自己的金身,甚至可能永生不滅的性命,爲的,卻只是讓自己再活一次。

    就如同他之前不相信祝英臺會對自己道歉一般,馬文才也不覺得祝英臺是這樣的聖人,會爲了一點愧疚之心就捨棄了自己的金身。

    她要是有懷有這樣憐憫心和責任心的人,也就不會在他娶她的那天,一頭撞死在梁山伯的墓碑上了。

    所以,那位祝英臺,從來爲的,都是自己嗎?

    爲了給自己一個美好的結局,一個不至於徹底崩潰的結局,一個不會必死的結局,所以,作爲報酬,順便也解救下他的人生?

    “還真是……”

    馬文才摸着額間的硃砂痣,眼中笑意冰冷。

    “真是無情啊。”

    他馬文才,從頭到尾,都沒有被她當成什麼重要的人物吧?

    如果說他馬文才只是個被梁祝傳說坑慘了的可憐蟲,那梁山伯呢?

    梁山伯那時候去了哪裏?

    既然祝英臺成了神仙,沒理由被一起歌頌的梁山伯卻不知蹤影。

    還是說,其實世人的歌頌都是一片誤會,其實祝英臺對梁山伯的感情,根本沒有到生死不離的地步?

    原來都是所有人的一廂情願嗎?

    一想到這個,馬文才似乎覺得心頭痛快,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

    “馬文才,我剛剛說的話很可笑嗎?”

    祝英臺以爲自己訴了衷腸會讓馬文才放下心房來個“互訴”,結果一擡眼看到他笑得鬼畜,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

    還是她老是說他是好人,把他刺激的變態了?

    感覺他的價值觀就是“好人等於濫好人”什麼的……

    看着滿臉好奇,情緒還大好的祝英臺,馬文才突然覺自己之前糾結那麼多的問題都像是個笑話。

    如果他的夢是真的,他重活一回是受了前世祝英臺的恩惠,那他不娶祝英臺、沒讓她在會稽學館裏衆叛親離,就等於已經改變了她的命運,也已經還了她的恩情。

    沒有了那樣可怕的壓力,沒有被士庶兩門以偏頗相待,以祝英臺這樣的性子,遲早身邊會聚集許許多多士庶身份的朋友。

    沒有前世的孤寂和壓抑,她也沒必要貪戀梁山伯帶來的那一點點慰藉和溫暖。

    相反,現在的祝英臺就像是一團火焰,讓每個靠近她的人都感受到舒適和她獨有的平和,反倒是內心隱藏着許多負擔的梁山伯會,讓祝英臺覺得壓抑。

    前世的梁山伯應該經歷也差不多,因爲偷字間接連累了五館和老館主,士族和庶族都不能容忍他,就算漸漸表現出他的聰慧,但他身份太過卑微,才華也不見得就及得上祝英臺,要改變自己的境遇,反倒沒有身爲士門,天然有身份優勢的祝英臺容易。

    兩個同樣壓抑痛苦的人,在那樣的環境裏,猶如找到了同類,會抱成一團在對方身上汲取勇氣和溫暖似乎也是順理成章。

    更別說這兩人前世共處一室,近水樓臺先得月,更容易產生其他情愫。

    但這一世,他馬文才的到來,打破了兩人情愫滋生的土壤,而且,如果他沒有刻意對梁山伯說那一番話,也許梁山伯也就把祝英臺當成一個如自己這般的點頭之交而已,最多不過就是和傅歧一般成爲普通好友。

    橫豎梁山伯還不知道祝英臺的性別,而只要他在一天,梁山伯永遠沒機會和祝英臺同居一室。

    只要梁山伯沒有斷袖之癖,兩人之後會產生什麼海誓山盟一頭撞死在墓碑上的感情,簡直是笑話。

    他已經還了恩情,也將徹底離開梁祝的宿命,只要他隱藏好祝英臺的身份,讓她安全度過在學館的生活,之後她是選擇成爲女富賈,還是就此相夫教子迴歸後院,已經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

    此祝英臺已經不是彼祝英臺,從此他要做的,就只有……

    “天高雲闊,任我馳騁。”

    想到這裏,馬文才心中越發暢快。

    徹底解開心結的他笑得像是個孩子,一瞬間迸發出來的歡快讓祝英臺都收到了驚嚇,裹着被子看着馬文才猶如他被什麼外星人附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馬文才看着滿臉茫然的祝英臺,開懷大笑。

    “怎麼跟個瘋子一樣,不會真抽風吧?”

    祝英臺被他笑得丈二腦袋摸不着頭腦,有些惱羞成怒。

    “再笑我生氣了啊!你到底在笑什麼嘛!”

    馬文才笑得痛快,再想到自己一直以來鑽進了牛角尖,作繭自縛讓自己又是痛苦又是掙扎,可始作俑者卻一直滿臉無辜。

    此時他聽到祝英臺有些鬱悶地發問,終於忍不住惡劣一笑,在祝英臺羞惱的表情中朗聲說:

    “我在笑,剛剛有人說……”

    他捏着嗓子,學着祝英臺的聲音。

    ‘我看着自己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姑娘,硬生生被磨礪成了冷傲的性子’。”

    “傻姑娘,嗯?”

    馬文才用稱得上“邪魅”的表情挑了挑眉,那個“嗯”字千迴百轉,抖得祝英臺心肝亂顫。

    然後,他滿意的看到祝英臺突然呆若木雞,僵硬的連身上的被子滑下來了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

    看到祝英臺的傻樣,馬文才又大笑了起來。

    祝英臺呆蠢的時候不少,但直接石化成這樣的卻不多,因爲距離離得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突然屏住了呼吸,大概已經驚慌到頭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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