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97章 信守諾言
    這種“終於扳回一局”的美好感覺,讓他甚至覺得嗓子沒那麼痛了,哪怕日後嗓子真破了,今天她這蠢樣大概也夠自己腦子裏回放幾個幾百回找找樂子。

    “啊!啊!啊!”

    半天后,祝英臺斷片的大腦終於恢復了能夠思考的功能,發出一陣詭異的啊啊聲,纖長的手指定定指着馬文才不停哆嗦。

    “你,你,你聽到了?”

    她是有多蠢,直接把自己馬甲給掀了?

    啊啊啊啊啊!他剛剛爲什麼一直不問,是因爲他也沒反應過來嗎?

    “嗯,一開始倒是沒想那麼多。”

    畢竟他本來就知道她是女的。

    “但是你也知道我這人愛琢磨,這一回過頭琢磨,就覺得不對了。”

    “我,我,我可以解釋的!”祝英臺後背冷汗淋漓的想着解釋的話,“我那是口誤!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一定是困迷糊了……”

    她看着馬文才似笑非笑,解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覺得這理由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又趕緊生硬的打着圓場。

    “不,不,我是說,夢裏的我是女的,其實現實裏的我是男的,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做的夢怎麼那麼詭異,所,所以我才說那是噩夢啊!是個女的還不夠噩夢嗎?那個,不是,我是……”

    她語無倫次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不知道幾乎可以稱得上單蠢的自己,要怎麼樣才能讓人精一般的馬文才打消掉他的疑惑。

    在自己這麼蠢的自爆馬甲的情況下……

    她已經預感到這是無法圓回的謊了,畢竟馬文才那麼聰明,只要他多想一想,就能想明白許多在她身上不合常理的事情。

    而她,笨到連將謊言掰成似是而非的能力都沒有。

    這一刻,祝英臺幾乎已經絕望了,她難以抑制的開始想象馬文才知道她是女人後會怎麼做。

    他這麼守禮,應該立刻揭露她的身份,讓她不能在會稽學館繼續讀書吧?

    不,也許他會覺得這樣根本就是有傷風化,直接讓她下船,把她送回祝家莊去,從此她就只能在那個喫人的地方一直熬到被隨便嫁了……

    他剛剛笑得那麼大聲,一定是瞧不起她女人的身份,認爲他和一個女人稱兄道弟很可笑吧?

    還有那個“等我十年”的承諾,那些會設法和她一起努力,讓她能夠獨立生存的豪言壯語……

    就因爲她是個女人,就因爲她是個女人……

    就要全部煙消雲散了嗎?

    生爲女人,就該承受這些嗎?

    祝英臺顫抖着身子,低下頭抹起眼淚。

    這個纔剛剛走出學校,尚未在社會和職場中感受到性別差異的女孩,卻奇異的在遙遠的古代明白了許多女人都曾有過的迷惑和心酸。

    她甚至不敢擡頭,去迎接身份被戳穿後,那剎那間從天堂打入地獄的冷酷命運,只能鴕鳥一般靠着艙壁,連解釋或重新抓回被子裹住自己的勇氣都消失了。

    “怎麼,聽到我知道你是女人後這麼害怕?”

    馬文才還像是不夠惡劣似的,雪上加霜的加了這麼一句。

    祝英臺又瑟縮了一下。

    “你女扮男裝來讀書,就該小心點,沒見過心那麼大的,睡覺能睡到男人身上,隨便誰要你閨中的手跡都能送出去。出門只帶一個侍女,連粗使都沒幾個,如廁沐浴時連看門的都找不到。半夜被庶人摸到屋子裏,居然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反倒檢出一大堆零零碎碎……”

    馬文才終於可以把自己憋在心裏差點憋死的話一口氣說個明白。

    “貼身的東西被人偷,騎馬被人抱上馬也沒有不自在,別說你看起來不像是女人,就算你現在站在其他人面前說自己是個‘傻姑娘’,也不會有人覺得有你這麼心大的姑娘。”

    祝英臺本來已經被絕望沒頂了,聽到馬文才大半是揶揄,只有一小半是訓斥的話,愣愣地擡起了頭。

    馬文才的笑容還是帶着那種特有的諷刺和冷傲,他面對祝英臺才特有的毒舌也依舊是那麼犀利,可他說出來的話,卻讓祝英臺原本只是默默滑下的眼淚突然成了斷了線的珠子,越落越多,越落越多。

    “你……”

    “女扮男裝本來就是冒險的事情,但凡有點腦子都該知道什麼叫謹言慎行,更何況你還是士族,一點點不好的風聲就能毀了你和你自己的家族,可我在你身上從來就看不到有腦子這種東西。”

    他的毒舌還在繼續着,面帶冷笑。“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忍下來的,一邊想要替你家人揍死你、掐死你,省的留着你禍害人間還連累到我,一邊還要提醒自己你是個女人,男人不能恃強凌弱。我將自己硬生生憋到差點得了內傷……”

    “馬,馬文才,你怎麼……”祝英臺張大了嘴,傻子一樣看着他,“你,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你怎麼知道?”

    他怎麼知道?

    這是個好問題,說起來,都是命堆出來的教訓。

    馬文才當然不能說自己早就知道,他看着祝英臺,故意冷哼:“你第一天睡成那樣,都恨不得乾脆把我當墊子了,我能不知道你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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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祝英臺“唰”的一下紅了臉,整個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本就不是什麼心思縝密的人,馬文才說什麼,她就信了。更何況的她的睡相是“有口皆碑”,連大學那狹窄的單人牀都改不了的無可救藥。

    於是她就維持着這麼蠢的表情,一邊抽動着臉皮嘴角揚着弧度,一邊不停地掉着眼淚,看着像是個傻子。

    “別的姑娘哭起來梨花帶雨,怎麼你哭起來就是大雨滂沱呢?”

    馬文才終於還是心軟,忍不住嘆了口氣,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他好像已經習慣這麼安慰她了。

    “你放心,我不會到處亂說的。”

    他說。

    祝英臺聞言,哽咽的快要提不起氣,只知道胡亂點頭。

    “這世道對男人尚且不公平,更別說女人。你是男是女,以前對我來說很重要,但現在……”

    他嘆氣。

    “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一個連女扮男裝都裝不好的人,思慮既不縝密,也無法慎獨,擁有的只有無所畏懼的勇氣,可僅有勇氣,日後怎麼能和他共歷風雨?

    且別說他有沒有信心可以照顧好她,可一直包容她的無狀,忍受她離經叛道可能給家族名譽和安全上帶來的危險,也實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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