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20章 開花結果
    看着祝英臺滿臉莫名其妙,馬文才和梁山伯都鬆了口氣。

    “你們兩個又對我有什麼意見?”

    傅歧上下掃了掃馬、祝,怪笑道:“哦,你們兩個不會還是童子身,見我調侃祝英臺,心裏不自在了吧?嘖嘖嘖,我說梁山伯守孝還好說,馬文才你家人丁又不興旺,你孃親就沒等你一成人,就放幾個人在你屋裏頭?”

    “傅歧,我看你回家大概是沒有捱打,否則皮怎麼這麼癢呢?”

    以馬文才的性子,是絕不會將屋子裏的事情拿到大庭廣衆之下說的,更不會以此炫耀,所以聽到傅歧口無遮攔,就皮笑肉不笑的甩了下馬鞭。

    “傅兄,這麼多百姓看着,你就給我們留點臉面吧。”

    梁山伯環顧了下四周,他們聲音雖小,可還有不少送行的流民沒走,正豎着耳朵想要仔細聽幾個“貴人”的話。

    也委實這時候嘈雜,要是安靜點,給他們聽到幾個在說什麼,那些擲瓜果的恐怕要改成擲石頭了。

    祝英臺臉皮厚,作爲被主要調侃的對象,她倒沒什麼不自在的,騎着青驢回眸一笑,樂呵呵地說:“你們那是不懂,我們幾個都有人送東西又送行,就他被人當沒看見,傅歧這是嫉妒了。”

    “小爺會嫉妒?什麼只有我被人當沒看見,你沒見馬文才也沒人理嗎?”

    傅歧惱羞成怒地跳腳。

    馬文才持着馬鞭的手一僵,雖說心裏並不在意這個,但被人直接戳出來,面子上還是有些掛不住的。

    傅歧是個口直心快的,這話一出也覺得有些覺得過分,訕訕地不敢再說,把狗往馬鞍後面的竹籃裏一丟,自己也翻身上了馬。

    這時候,在客店裏收拾妥當的徐之敬也出來了,看見外面的陣仗忍不住眉頭一蹙。他在這些流民之中名聲不太好,加上一個“見死不救”的名頭,料想着也是得不到什麼尊敬的。

    卻沒想到許多醫者卻早早的等在了外頭,見他出來,一個個恭恭敬敬地在外面執了弟子禮,不敢稱“先生”,只用“徐公子”稱呼,有送藥的,有送衣的,也有乾脆將自己家傳的方子抄了送來的。

    但凡有“道”這一說的技藝,在傳承上就有許多規矩。醫有醫道,書有書道,武有武道,徐家以醫術爲道聞名於世,對於許多醫者來說,便是“達者爲先”,即便徐之敬年紀小,但他醫術高明,這就不妨礙他們尊敬他。

    徐之敬這麼多天來雖沒有親自下場看診過一個病人,可卻指點了他們不少,許多方子中的錯漏也被指了出來,這些足以讓他們受用無窮。

    醫術不似其他技藝,一旦有所差漏,小則誤診誤名,大則害人性命喫上官司,略有一小得都是再造之恩,更別說徐之敬並沒有敝帚自珍,雖說對庶人算不得態度好,可授人以漁,比親自救治更值得尊敬。

    醫道是祕而不傳的技藝,徐之敬指點了他們,就算他們的先生,就算他們身份低微醫術微末不敢厚着臉皮稱自己得了東海徐氏的嫡系教導,可該有的禮節卻不可費。

    所以除了一些怨恨徐之敬斷了人財路的醫者,幾乎所有得過他指點的醫者都來了,按照醫家的規矩送上了弟子禮。

    徐之敬自己便出身在規矩森嚴的士族,也自負自己受得他們的禮,既不矯情也不冷淡,讓丹蔘和黃芪把他們的禮一一收下了,記下了名字,算是承認了他們得過徐家的教導,有了個名頭。

    這一下,送出禮的倒比收了禮的更高興,一個個眉開眼笑,能得到東海徐家嫡傳的承認,比什麼都值得慶祝。

    就連之前被人紮了草人詛咒的徐之敬都有人來送,這一對比之下,馬文才的馬頭前空空蕩蕩,就越發讓人覺得有些冷清,也讓之前被流民圍着奉承的祝英臺和梁山伯有些尷尬。

    說實話,按做的事,馬文才做的時間確實沒他們長,但他是效率派,如果按照所有做的總量,他並不比兩人做得少,而且由於他很少和人扯皮,也沒祝英臺那麼有耐心一一解釋,一律按章辦事,從他那裏從登記到拿到授田的人,往往是速度最快的。

    可沒多少人會在意這個。

    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百姓,有時候最在意的不是結果,而是態度。一個上面還把他們當人看的態度,一個沒有人拋棄他們的態度。

    比起冷冰冰又效率的機器,哪怕有些瑕疵,梁山伯和祝英臺這樣的人,自然是受歡迎的多。

    馬文才不是不在意的,但是從他插手之前,他就知道得不到什麼好,既然沒有什麼期待,也就沒多少失望。

    只不過,他畢竟是個年輕人,活幾輩子也是年輕人,當他的眼神從梁祝二人放在車上的禮物上略過時,當他從哪些與他目光一觸就驚得東張西望不知如何是好的流民身上略過時,馬文才的眼神還是黯了一黯。

    “出發吧。”

    陳慶之回頭看了馬文才一眼,瞭然地在心中一嘆。

    馬文才被陳慶之的眼神看的有些赧然,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打馬揚鞭。

    他騎着黑馬象龍,第一個衝出隊伍,在隊伍前頭“帶路”,看也不看身後的人羣一眼,似乎只要這樣,就能將心中的煩悶揮之一空。

    衆人並不是眼瞎,之前不敢說是擔心馬文才心中介意,看他去了前面,祝英臺纔有些羞愧地說:“我,我剛纔那麼高興,是不是有些太過張揚了?”

    不安的又豈止祝英臺一人。

    “是我做的不夠謹慎,接禮的時候,哪怕別人怎麼說,我也該按我們三人一起領了來辦的。”

    梁山伯有些後悔地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筐子土產食物雖然不值錢,可畢竟是心意,誰還真去算是不是按三人份送的。

    “呵呵,庶人就是小家子氣,以爲馬文才看得上那些東西不成?”徐之敬在一旁聽到梁山伯的話,嗤笑道:“你越是刻意替三人謝了收下這些禮,馬文才越會覺得你是同情他,人家送你們三人的禮,會特地按照你腳的大小做鞋子?你這不是笑話馬文才嗎?”

    祝英臺和梁山伯兩人一陣沉默,只覺得這件事無論怎麼做似乎都不對,可又不知道癥結出在哪裏。

    剛剛那陣子因爲被人理解的幸福感,似乎剎那間就散去了。

    傅歧是最早說錯話的,他在梁祝之前就發現了沒人理馬文才,說出來是有口無心,但有口無心的人最是感覺敏銳,此時心中實在不安,愧疚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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