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52章 一言爲定
    就大局觀和隨機應變上,梁山伯也許沒有馬文才的水平,可論和人,尤其是這種“油滑”的低級官吏打交道的本事,馬文才卻不見得比得上梁山伯去。

    並不是馬文才能力不行,而是身份有時候決定了馬文才不方便做很多事。

    比如說和這位自報家門是“考城令”的父母官周旋。

    在聽說馬文才身受重傷已經歇下後,這位考城令明顯露出了不信的表情,但衙役們大約是在來之前說過有人受傷的事,所以他即使不信也沒辦法表現出質疑。

    在知道受到“賊寇”騷擾的都是些士族之後,而傅歧的父親確實是建康令,馬文才父親乃是一地太守之後,考城令的態度明顯有了變化。

    他開始絕口不提自己之前讓衙役驅趕那些報案的商人的事情,而是開始關心起馬文才的傷情,大有客店若是住的不合適隨時可以把馬文才“請”到衙門裏的意思。

    這種事梁山伯已經見的太多,自是謝絕了好意,話題轉了三轉,繞到了“驛站遇匪”的事情上。

    那考城令也果真是老油條,和身邊的捕頭一唱一和,顯然不願把這麼大的案子攬到考城這種地方來,言語間甚至有行賄的意圖,若是他們願意按下此事去更遠的沛縣報案,定有“重謝”。

    梁山伯向來綿裏藏針,呵呵笑了一會兒,摸了摸下巴,似是煩惱地說:“那可怎麼辦,我這同窗好友受的雖然是皮肉傷,可是失血過多,看樣子是要在這裏休養一陣子。要不然,乾脆讓傅兄和馬兄的家人來考城迎接罷……”

    此言一出,考城令及其身後衆差官齊齊變色,不敢再做僥倖之打算。

    “不過出了這麼大案子,考城縣怕是也無法獨自辦案的,這案子多半是要移交上面。尤其到了年底,無論是此地太守還是京中御史,都要重視各地大案要案,督促結案,這案子是御史上呈,太守上呈,還是縣中遞交,有着很大的區別。使君覺得呢?”

    梁山伯笑得像是個虛心求教的學生,可考城令身後的主簿聽完,卻若有所思地撞了撞那縣令的胳膊。

    “少陪。”

    考城令默了一會兒,拉着主簿、司案几人在一旁商量了會兒什麼,再看向梁山伯時眼神中已經沒有了忌憚,丟下幾句官樣文章,匆匆離去。

    鑑於對方帶了捕頭衙役等人來壯勢,又是在客店的廳堂這種人多口雜的地方,疾風和細雨擔心梁山伯喫虧,從頭相陪到尾,等到考城令走了,方纔鬆了口氣,湊上前來。

    “梁公子,他們這是願意接收報案呢,還是不願意?”

    疾風滿臉疑惑。

    “驛站被血洗,又涉及到朝廷人犯的生死,考城縣不願接這個燙手案子是正常的,但是他們忘了,他們不願接,他們的上官更不願接,得罪商人小吏他們敢,可此地縣令想要升遷,必須有替上官‘分憂’的權衡……”

    梁山伯一直表現的舉重若輕,其實和這些人打機鋒也累得很,揉了揉額心解釋着:“年底了,即便是太守也要擔憂着京中吏部的考覈,猛然竄出這麼一個大案子,由縣裏因‘道路不通’而‘權且接案’,那太守也能有應對之策,不至於被人落井下石。”

    “應對之策?”

    “死了這麼多人,一天之後都沒得到消息,監管一地治安的太守有失察之罪,但原本該在轄地內接管的沛縣都無法接案,只能由考城這一下縣匆匆接案,就能說明道路情況很是惡劣,並非太守失職。”

    梁山伯耐心地對疾風說明厲害關係,若是馬文才在這裏,他自是不必多說,兩人都心照不宣。

    “考城令接下個這個重案對仕途有礙不假,但他這樣的下縣本就是沒有能力辦這樣的大案的,尤其驛站不歸地方上管,死的又有武官和囚犯,軍中和京中肯定都要派能吏來,考城令辦不好也不見得有過,最多罰俸。可要得罪了太守,或是恰巧撞了我們這羣士族的黴頭得罪了人,說不得縣令就到頭了。”

    梁山伯嘆息。

    “寒族能做到一縣之令,往往如同那考城令一般,早已過了不惑之年,如何取捨,他自然會明白。縣中那麼多主簿和差吏附庸他而活,一旦換了縣令也是要做鳥獸散的,只要有一人看明白,考城令也就明白了。”

    “那他之前還說‘重謝’云云……”

    疾風剛剛聽到這個的時候都笑了,士族即使愛財,也不會這麼赤/裸//裸去爲了寒門的“孝敬”而當衆改變主意,哪怕那士族是白身也不行。

    這也多虧是梁山伯在和他們周旋,要是馬文才,大概聽到這話就拂袖而去了。

    “大概覺得我們年輕,好糊弄。加上時間倉促,又是這般大的案子,這考城令也有些慌了手腳,只想着把事情壓下去,想不到太遠。”

    梁山伯臉上並無輕鄙之色,可言語中卻帶着一絲瞭然:“遇事先想着躲事,只求表面太平,難怪這考城這麼多年身處要道之上,也不過是個下縣……”

    這種話梁山伯來起來只是在私下說說,但客店裏人多口雜,這客店裏也不是沒有爲了看熱鬧藏在各處的旅人,梁山伯這似是無意間的一句感慨並沒有特意小聲,想來明天之後,“考城”爲何多年不見發展,這縣令又是如何多年身居父母官之位卻不見政績的原因,總是要傳揚過去的。

    “梁郎大概是氣惱那縣令對那些報案之人避而不見了,也許還有其他原因?他這般好的脾氣,居然會暗暗坑了那縣令一把,這般下去,即便考城令能保住官位,民望恐怕也丟了。”

    細雨心中嘀咕着。

    “果然和祝、傅兩位公子比起來,還是這位梁山伯更靠得住,也越發不能小看。這綿裏藏針的本事,坑人於無形啊……”

    “細雨。”

    梁山伯轉過身,突然喚了細雨一聲。

    “咦?啊,在。”

    細雨還在心中“腹誹”梁山伯呢,聽他一喚,猛然一慌,隨即又驚醒過來。

    他慌啥?又不是自家公子。

    “馬兄傷重又來回奔波,應該是疲憊的很,他之前帶着傷執意露面籌劃,本就是爲了這個目的,現在結果已成,剛剛的事還犯不上讓他勞神。”

    梁山伯用的是商量的口氣,可是態度卻並表現的很明確。

    “讓他好好睡上一晚,明早再說吧?”

    細雨自然是

    關心自家公子的身體更甚其他的,連連點頭。

    “若是主人沒有問起,自然不敢用這種事吵擾到他。”

    “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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