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175章 人窮命賤
    “將種?!”

    這學館居然敢把將種安排和她的主子同住?!

    這話一出,那少年面色便是一變,半夏心中知道不好,“將種”是指祖上或家中出過將帥的士門,擱在北方,那些野蠻的“胡虜”大概還會覺得這是誇讚他們武勇的話,可擱在他們南邊,說一個人是“將種”便跟罵人粗鄙沒有什麼區別。

    馬文才穿着儒衫,氣質也和將門出身的武人完全不同,會被半夏誤會,是因爲他額上繫着一條武人和北方人才系的額帶。

    少年似乎已經被誤會慣了,擡手輕輕取下了自己額間的額帶,露出額中一道紅色的硃砂痕跡,苦笑着說:“在下確實乃漢伏波將軍之後,不過在下家中久未出過行伍之人,繫着額帶是爲了遮醜,並非因爲出身將門。”

    這美人痣一樣的硃砂長在女子額間自然是錦上添花,可他長相併不文弱姣好,這點陰柔的硃砂痣出現在他臉上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加之他自己也很討厭這額間原本不屬於他的東西,大部分時候情願被人誤會是“將種”,也不願意隨意讓人看到。

    但他實在太重視面前的女子了,生怕讓她對自己產生一絲“粗鄙”的念頭,於是哪怕心中再怎麼不情願,還是將額頭上的額帶拉了下來。

    他想的太多了。

    對祝英臺來說,“將種”不“將種”和什麼都聯繫不上,“梁山伯祖上還出過將軍嗎”的念頭一閃而過後,生性開朗的她看着局面有些尷尬,笑呵呵地爲自己冒失的“書童”打起了圓場。

    “不就額上有個紅痣嗎?既不是有疤又不是黑痣帶毛,有什麼好遮醜的?”

    馬文才看着她語笑嫣然,和前世自己遠遠瞥見的冷傲氣質完全不同,竟又是一愣。

    但他心思深沉,詫異之後眼神只是暗了暗,臉上卻有禮地輕輕笑開:“這位兄臺說的是,大丈夫不以容貌爲重。”

    說罷,眼神從祝英臺身上上下略過,似是想要記住這個“新朋友”的樣貌,臉上也浮現出溫和的笑意。

    “是是,男人嘛,不看臉。”

    祝英臺也呵呵地附和着。

    扯咧!

    無論古今,這特麼都是個看顏的社會!

    祝英臺腹誹着。

    不是看他長得帥,她何必把臉都笑歪了?

    不管怎麼說,未來室友是個大帥哥是件好事,比跟個歪瓜裂棗相看兩相厭好幾年好吧?

    真那樣她今天就卷卷鋪蓋換房間!

    眼見着面前的少年笑的更和煦了,祝英臺膽子更大了點,心想着“梁山伯果然是個好脾氣”,環顧了下四周說道:

    “這些都是你的家人吧?你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我怕屋子裏櫥子不夠你放的,早知道我就不急着先安置自己的東西了。”

    這梁山伯家男丁不少啊,怎麼跟來的親戚各個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

    這時代“家人”大部分時候和“僕人”同義,馬文才以爲她說的“家人”指的是這些搬東西的隨扈,便沒有多想,只爲兩人第一次見面的“融洽”心中高興。

    雖然祝英臺如此熱情,甚至還迎出門口讓他很是意外,但總體來說並沒有脫離他的預料之中,而且兩人的開端還算“和睦”。

    馬文才心情大好之下,加之對這些身外之物並不看重,很是隨意地開口:“無妨,實在要放不下,我讓家人們把不緊要的東西帶回去。兄臺既然先來,自然是讓兄臺先得方便。”

    果然是善解人意又不介意喫虧的老好人啊!

    已經預感到未來幾年碰上的是個“會稽好舍友”的祝英臺,心中感動的淚流滿面。

    高興之下,祝英臺笑靨如花地擡起臉,真心實意地讚了一聲。

    “梁山伯,你真是個好人!”

    ……咯嘎嘎嘎嘎。

    咦咦咦,她好像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你是名士,交往的自然不會都是白丁;

    你是粗鄙無能之人,有才有德的人也不會和你交往。

    如果同門裏混入一個不堪之人,對他們未來的名聲也會有極大的影響,反之亦然,出衆的人物也會互相提升同門的聲望。

    昔日大名鼎鼎的水鏡先生的三個弟子諸葛亮、龐統和徐庶便是如此。

    時人常會爲自己的主公推薦有才有德的同門,而那麼多學子擠破頭要去國子學,除了爲了仕官之路通暢外,大多也有結交上品高門之心。

    賀革收的弟子不多,除了一個圓臉大眼睛年紀很是稚嫩的少年是賀革的幼子賀琦以外,其餘兩人皆是在賀革門下讀書的士子,只是並不都是在五館之內就讀的學生。

    也是,隨着國子學建起,士族們反倒以入五館爲恥了,如果只是在賀家讀書,倒沒有什麼妨礙。

    “徐之敬,東海人,家祖徐遠之,齊時給事中,家父忠武王府參議。”

    十七八歲的少年濃眉大眼,說話間帶着一股傲氣,典型的士族子弟。

    馬文才以前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這樣的同輩,笑着回禮,表情熱絡地拱了拱手,充分表現出對對方的尊重。

    “在下褚向,陽翟人。在家行二,祖父和父親都在齊時仕官。”

    說話的年輕人長身玉立,眉目如畫,尤其是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未語時似笑非笑,看的人竟有些不敢直視,想必若是女子見了,更會面紅耳熱。

    陽翟褚氏,這是自漢時起的高門,即便聽這年輕人話裏他的父親在當朝似乎沒有顯赫官位,但還是讓馬文才將他記在了心裏。

    除此之外,馬文才也曾見過不少面目姣好的少年,卻沒有幾個能風儀端麗成褚向這樣,忍不住真心實意地讚了聲:

    “褚師兄真乃‘玉人’也!在下站在褚師兄身邊,倒顯得像是土雞瓦狗一般的人物了。”

    褚向大概被人這樣誇獎慣了,可麪皮還是很淺,馬文才話音剛落,他頓時臉紅了起來,從白皙的臉龐到脖子後面的肌膚俱染上了粉霞,掩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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