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敬看了眼那邊已經情緒失控被馬文才抱住的傅歧,又說道:“而且以現在的情勢,傅歧必定是不會丟下大公子不管的,可一旦傅歧和傅家家將護送大公子離開,那一直蟄伏在暗處之人就會知道大公子沒死,這一路上可能又有許多風險。”
他們都尚且不知道傅異留在酒樓中,那些黑衣人卻掐着他們都下樓的時候上去殺人,可見他們早就已經潛伏在酒樓中,一直關注着他們,一找到時機便立刻發動,要除了傅異這個“活證據”。
之前傅異沒有被太守府帶走,現在又死裏逃生,即便他們對外宣稱祝家莊丟下的那具屍體是易先生的,可難保敵人狡猾多疑不願相信,到那時,又不知要生出多少枝節。
“如果要走的話,必須儘快。”
馬文才拉着已經被安撫住的傅歧走到榻前,又道:“敵暗我明,拖久了會讓對方生疑。”
徐之敬一愣,愕然道:“馬文才,你也同意傅異現在回建康?”
“若此時換了是我,我也會選擇返回建康。”
馬文才看了眼病榻上的傅異,眼中露出欽佩的目光。
“你是醫者,希望看到的是病人痊癒。大公子想的卻是家國天下,若不是將生死置之於度外之人,早已經死在冤獄之中。”
聽到馬文才的話,跪伏與傅異腳下的傅歧身子又顫了幾顫,隱隱傳來幾聲指甲抓撓過地板的聲音。
“馬文才懂我。”
傅異欣慰地笑了,又看着低着頭不肯開口的弟弟,無奈道:“阿弟,我已活不了多久了,你總不願看着我客死異鄉吧?”
“阿兄!”
馬文才擔心他難以抒發之下會選擇自殘,連忙催着傅家一位家將跟上,等他回到屋中,傅異和謝舉已經商議起回去的事宜。
正如馬文才所說,如今是敵暗我明,謝舉和傅歧等人肯定是被暗處的敵人緊緊盯着的,就等着露出行藏,無論是謝舉安排人保護送傅異回去,還是傅家家將親自護送,都無異於告訴所有人傅異就在這裏。
“可惜爲了救大公子,我無力分心救下那個刺客。”
徐之敬有些懊惱道:“否則知道是誰在暗中窺探,將那耳目除了便是。”
“可以用祝家莊的船。”
一旁靜靜聽着的馬文才突然開口。
“我們可以用送祝英臺去丹陽求醫的名義,將大公子送出去。”
東海徐氏南渡後僑居在丹陽,丹陽離建康不過半日距離,去建康必定要經過丹陽。
人人都知道如今祝英臺和徐之敬交好,若是祝英臺傷了容貌或喉嚨,去丹陽求醫自是順理成章。
“祝家莊?”
謝舉疑惑地問:“可是上虞縣的豪族祝家?他們爲何要替我們護送人去丹陽?”
“我有辦法。”
馬文才不願說的太多,只含糊其辭。
“他們可值得信任?”
傅異對馬文才的門路並不好奇。
“不值得信任。”
馬文才直言。
“不值得信任?”
屋中衆人喫驚。
馬文才微微頷首。
“但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