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216章 驚濤駭浪
    人們都迷信人的生辰八字是有其作用的,一旦被不相干的人拿到了生辰八字,若那人心懷歹意,作法通靈,生辰八字的主人就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因爲這種原因,但凡講究點的人家,在合算過孩子的生辰八字後就會將其寫在紅紙上,放入盒裏封住,從此對外只說年月,不說八字,只有到了議親的時候,纔會將盒子起出,拿出寫了生辰八字的紙去合八字。

    寫有雙方生辰八字和籍貫、祖宗三代,並標有八字相合批語的紅色柬貼被稱爲“庚帖”,一旦庚帖開頭的批語不差,這門親事就等於是定下了。

    庚帖一共會有兩張,分別給予男女雙方的人家,馬文才手中這枚庚帖便是給男方家的。

    也難怪馬文才覺得眼熟,他前世也是見過這個的,只是士族定親向來是“隱定”,爲了避免雙方若因婚事不成而難堪,一般家中只有到庚帖相合時纔會對外公佈婚事,否則八字一配不和婚事不成,雙方議親的事情又傳出去了,就會有不好的影響。

    馬文才前世只見過一次自己的庚帖,還是隻看到了外面的紅色封面,因爲隔得時間太久了,他竟一時沒有將庚帖認出來。

    他剛剛纔說“大丈夫事業未成,何談佳人”,他娘就給他送上了這麼一份“大禮”!

    “這是庚帖,又不是喪報,你怎麼這種表情?”

    傅歧莫名其妙地從地上抄起庚帖,一看擡頭,樂了。

    “喲,天作之合嘛!上上合!”

    “給我!”

    馬文才五心煩躁地從傅歧手中奪過庚帖,仔細覈算了下女方的生辰,他雖不知道祝英臺的八字,但年紀卻是知道的,如今一算,正好對得上。

    這一下他簡直是驚悸不安,什麼也沒說的扯開銅盒下壓着的信,讀了起來。

    馬家看起來似乎是馬父做主,其實馬父只管外面的事情,對於衣食住行都不怎麼過問,都是馬母做主。

    他還是個含蓄的男人,所以一般給馬文才寫家信這種事都是馬母執筆,只不過內容大多是夫妻兩人商議過的罷了。

    這封信也是如此,大致說明了他父親在馬文才得罪沈家後日子越發不好過,已經生出了辭職退隱的心思,考慮到馬父辭去太守一職後可能就沒辦法定下什麼好的親事,馬母託了官媒打聽了好幾家姑娘,最終給他定下了這門親事。

    又說了女方家中擔心親事若最後不成容易生怨云云,就沒有跟他商量,以免他患得患失。直到最近女方家才把生辰八字送了過來,如今也找有名的道士合過了八字,喜的是“天作之合”,如今等於已經過了“納吉”,女方家就等着下聘了。

    馬文才拿着書信的手不停顫抖,面上的顏色白的可怕。

    無論他母親說定下的親事他會如何滿意,承諾無論是長相、出身還是人品才德都一定是馬文才認可的“佳人”,他都露不出一絲笑顏。

    馬文才說自己“事業未成”不願成家,並不是託詞,他根本就沒想過現在成親,也曾和父母再三強調過自己不願那麼早成家。

    他如今只不過是個三等士族,高門素來低娶高嫁,女兒是最寶貴的資源,若他不能混的出人頭地,妻室也不可能達到他想要的“高度”。

    若他還是前世那般,不過想維持家門、好好做好一方地方官員,祝英臺也好、其他同等門第的士女也好,都是可以達到他的要求的。

    可他現在的目標卻已經定的極遠,甚至已經有了在未來天下大亂時一爭長短之心,那妻子若還只是個只知後宅的女子,就根本無法跟得上他的腳步。

    他的野心不能告知自己的父母,他父親雖然眼界開闊,可畢竟是個再沉穩不過的人,是不可能理解他冒着“大不韙”去籌備這樣的事情的,他也無法向他“預知”已經太平了這麼多年的梁國要不了多久就會重新大亂,而他想趁亂起事。

    馬文才原想着現在軌跡已經完全不同,自己沒去國子監只是在會稽學館讀書,一般的人家也看不上這麼沒出息的自己,而沒出息的人家父母也看不上,加之自己明確告知過不想太早成婚,親事怎麼也要等到自己去了建康之後纔會定下。

    誰知道就猶如宿命一般,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又木已成舟?

    這八字,他是死了都記得是誰的!

    明明應該是兩年後才發生的事情,爲什麼會提前發生?!

    “看樣子你們家連‘納吉’都過了啊。”傅歧見馬文才這樣,表情不解,“六禮過了一半才告知你,好大的驚喜!”

    什麼驚喜,明明就是驚嚇!

    “追電!”

    馬文才壓抑着自己暴揍傅歧一頓的情緒,咬着牙喊起外面守着的追電。

    “在!”

    追電連忙入內。

    “我這就修書一封,你等會用最快的速度回家將信交給我母親,記住,最快的速度,無論你是走水路、旱路還是用跑的都行,一點*時間都不準耽擱,將這封信送回去。”

    馬文才厲聲說道。

    “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知道嗎?”

    “可是主人,驚雷被你派下山陪半夏,我要是也走了,館中就只剩疾風細雨伺候您,是不是……”

    追電遲疑了下,擔憂道。

    “我在館中能出什麼事?你要不把信送回去就要出大事了!”

    馬

    文才一邊說,一邊到案邊匆匆寫就一封書信,連吹乾都不等就摺好放在之前馬母送來的匣子裏,又幾乎是難以忍耐地將庚帖放回銅盒內,扔入匣內。

    “你現在就下山!”

    追電走後,傅歧試探着問:“你好像不太滿意這門親事?親事很差嗎?”

    馬文才沒有理他,自顧自看自己的書,心裏其實已經一團亂麻。

    “說真的,成親就是那麼回事,只不過是找個女人幫你伺候父母、生兒育女罷了,只要出身和長相性情合適就行了,你又何必慌成這樣?”

    傅歧擔心他會因這個影響明日的選拔,想辦法讓他釋懷。

    “你想想,連祝英臺這樣出格的女子你都能忍受,還有什麼忍受不了的?”

    “你能不能不要說話?”

    馬文才斜眼看他。

    “好吧好吧……”傅歧嘆氣,又小聲嘀咕。“早知道,你還不如贊同我的提議娶了祝英臺呢,至少不會跟現在似的……”

    “你知道什麼!”

    馬文才突然一聲疾喝,在嚇了傅歧一跳後,又煩躁地將案上的東西盡數掃到地上,摔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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