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人人都愛馬文才 >第219章 勢均力敵
    徐之敬說的話,聰明人都知道不僅僅是替褚向出氣而已。

    其實若說貓膩,虞舫那篇“論勢”更爲詭異,根本不是虞舫平日裏的水平。

    作爲連虞家都放棄向國子監舉薦的嫡系子弟,虞舫能有多少水準也可以想象。傅異不是一個會爲了弟弟出氣而故意誣陷別人的人,他曾斥責虞舫寫的策論“狗屁不通”,絕不是爲了侮辱人而侮辱人。

    甲科三十人左右,虞舫一直在二十多名徘徊,可如今一篇“論勢”讓謝舉都覺得老辣,將他選爲了“甲五”,這難道不是“前後大變”?

    謝舉不知道虞舫平日裏的水平,當然是以文章論高低,但其他人卻不是傻子,都是同窗,水平有幾斤幾兩還不知道?

    相比之下,褚向雖然不起眼,但在甲科座次較前,又是賀革的入室弟子,怎麼說,他一鳴驚人的機率都要比虞舫高。

    但是沒有人質疑虞舫,卻敢拿褚向開刀,這就是徐之敬所說的“性子軟”而已。

    除此之外,褚家一直被排擠在朝堂之外,褚向又沒有父母。虞舫卻是吳地豪族,家中又有人出仕建康,哪怕知道有貓膩,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面對衆人的質疑,褚向原本不想理會。

    作爲僅有的兩個讓謝舉連批示都沒有寫的人,他本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並不是他要“忍”,而是不屑於這些膽小鬼辯論。

    可看着站在他面前盡力維護的徐之敬,褚向的心中一顫,不知怎地,竟緩緩走到了學榜前。

    “我沒有作弊。”

    褚向看着衆人。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你怎麼試?再寫一篇嗎?”

    一個學生嗤道,“誰知道你背了多少篇?”

    “在場的所有人,誰敢說自己沒有提前猜測考題,做了無數篇策論?”

    馬文才的聲音乍然響起。

    見是馬文才來了,不少人都露出複雜的神色。

    和剛剛入學館比,這一年來馬文才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至少過去的馬文才不是這麼“多管閒事”的人。

    “你們說這字跡不是褚向的,不如就讓褚向再寫一篇吧,所有人都做個見證,看看他是不是能寫行書。”

    馬文才看着那個高嚷的學子。

    “不說別人,就我自己都能寫好幾種字體,只是平時只會用最順手的罷了。你以爲我們這樣的出身,從來只練一種字嗎?”

    甲科第一摻和進來,這事也就不能隨便了事,再加上還有不少喜歡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家一起起着哄,將褚向一行人重新簇擁進了思賢樓。

    堂中的傅歧原本閒在屋中無事,就等着外面人將他的策論笑話完了好出去,此時見黑壓壓一片人頭進來,登時嚇了一跳,反射性就找馬文才。

    被人裹挾着前進的褚向倒沒有往日那般懦弱的形象,隨意找了個席位坐下,擡頭看見傅歧傻乎乎站在那裏,朗聲道:

    “既然讓我重寫一篇,我就寫‘忍’吧。”

    說罷,研墨提筆,以“忍”爲題,當場寫策。

    傅歧一聽到褚向說寫“忍”,就像是老虎被踩了尾巴,跳到馬文才身前委屈道:“爲什麼寫忍?你們剛纔在外面是不是笑話我了?”

    “怕被人笑話就多用點功。”

    馬文才好笑着搖搖頭:“不是那麼回事。”

    此時,之前指責褚向的學子從褚向的位置下找到了那張丟棄的文卷,他將那紙團打開,雖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還是清楚的看得出是一筆隸書。

    “你們看!”

    他走到人羣中,讓其他人傳閱此文。

    “是不是完全不一樣?”

    褚向擡起頭,像是看白癡一般看了他一眼,這與他平時的作風實在是大相徑庭,好幾個人都愣住了,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被褚向丟棄的文捲上也是“論戰”,但內容卻和褚向之後的“一個國家必須要時刻準備着戰鬥纔不會滅亡”、“士大夫不能只知道養氣,也要鍛鍊身體強壯體魄”等觀點截然相反。

    要是祝英臺在,恐怕直接就要笑話這根本就是一篇勸告衆人戰爭可怕、要以和爲貴的雞湯文。

    然而等褚向的“論忍”寫完,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和之前的匆忙書就不同,胸中憋着一股氣的褚向寫出的行書顯然更有氣勢,而這種片刻之間就能寫出一篇完整策論的能力也證明了他的甲二不是浪得虛名。

    字比“論戰”更好。

    文比“論戰”更流利。

    褚向的“論忍”,通篇的核心不過是幾個字。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就連一旁看熱鬧的傅歧看完後,滿臉都是“我艹還能這樣寫我怎麼不知道”的表情。

    見衆人沉默,褚向站起身,向同窗們躬了躬身,便拉着徐之敬,昂首大步而去。

    褚向離開後,馬文才見其他人或愧然不語,或嘲諷別人紅眼病,搖了搖頭,也帶着傅歧緊跟着出門。

    拜這些“閒雜人等”所賜,他們都還沒有看到外面張榜的文卷,如今其他人羞愧不敢上前,這幾人正好可以安安靜靜地欣賞別人的策論。

    “虞舫那篇絕對是家中準備的。”

    傅歧看完了甲科五篇策論

    ,對馬文才咬着耳朵。

    “他要有這水平,平日裏被我嘲笑也不會都沒辦法還嘴了。”

    “沒證據的事情不要拿出來說。”

    馬文才提點着傅歧,又看了眼褚向,開玩笑說:“說不定人家以前是‘守拙’。”

    “得了吧,有些人是笨鳥先飛,他就是那種飛不起來的笨鳥!”

    傅歧語氣幽怨地說。

    “我等着他在建康栽跟頭。”

    馬文才知道他是被虞舫比下去了意氣難平,也不跟他扯這些口水仗,只是好笑道:

    “你不是說你可以通過舉薦去國子監嗎?又何必這般生氣?”

    “要是他有和褚向一樣的實力,我也就不這麼想了。”傅歧撇了撇嘴,“他嘴巴那麼臭,那時候又差點害我阿兄被抓走,我看他不順眼,難道不是很正常麼?”

    “其實若他的成績不實,也不用太麻煩就能知道。”

    馬文才撫着自己的下巴,思忖道:“如果真如你這般猜測,他一定是背了不少策論,但策論總要有人提供給他,我去打探看看。”

    “咦?”

    聽到馬文才這麼說,傅歧倒嚇了一跳。

    “我只是隨便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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