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芳芳皺了皺眉頭,接下來她們說什麼,白風荷不關心,每天兩個窩窩頭,要麼就是一鍋清湯寡水的湯菜,她快要吐了,手裏有了紅豆,她腦子裏就在想,到時候做成什麼呢
忙活了一個早上,白風荷餓得前胸貼後背,等她進屋,桌子上只剩下幾個空碗,吳氏嘴巴都沒來得及擦乾淨,指着桌上的空碗,“快點收拾好,給我上山幹活,到了我元家,就別把自己當成是什麼大小姐一般來看待,我告訴你,最好自覺點,哼哼”
吳氏冷哼幾聲,就出去了,元巧巧跟在她身後,冷着臉,趾高氣昂就出去了。
元芳芳想上前,可吳氏和元巧巧還沒完全走出去,她不敢動,直到她們出去之後,她才急忙上前,從袖子裏拿出半個窩窩頭,“嫂子,這是我剩下來給你的,你別嫌棄家裏,家裏現在比較困難,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你要喝湯嗎我給你盛點湯,你喫着,我去把這裏收拾乾淨”
白風荷手裏握着窩窩頭,心中百轉千回,她白風荷居然也有這一天,前世安逸的日子讓她忘記了沒有家世該怎麼生活,她緩緩收緊掌心的窩窩頭,泛黃的窩窩頭上,隱約能看到丁點黑色的東西,她死死地握着窩窩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芳芳,我今天上山幹活,你看着我的屋子一點,別讓人進去了,另外,我回來之後芳芳,你可不可以把你的針線借給我用用”
“嫂子,你的衣服是不是壞了你回來脫下來給我,我給你縫”
白風荷微微頷首,“是的,昨天我砍柴,衣裳不小心讓刺給刮破了,貼身的衣服,我還沒來得及洗乾淨,等我回來,我自己弄,你看着點啊,謝謝你”
這一天,吳氏恨不得把她累死,好在吳氏沒有完全虐待她,她中午還是吃了兩個窩窩頭,乾巴巴的,颳得嗓子冒煙,她不敢抱怨,終於在太陽下山之前,他們把那塊地裏的草全部除完了。
吳氏扛着鋤頭,丟給白風荷一個揹簍和一把刀,“再去砍點柴,我先回去了”她留給白風荷一個狠心的背影,大步朝山下走去。
白風荷咬着嘴脣,心中突然泛起一陣委屈,可她不敢掉眼淚,這裏再也沒有心疼她的爸爸媽媽,也沒有奉承她的粉絲,她只是一個可憐的被賣掉的女孩
當白風荷再一次站在這株紅豆樹下,心中感概萬千,前世,紅豆樹可是國家保護植物,很難遇到一株,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
她不敢耽擱,就在這棵樹附近隨便找了一些柴火,她偷懶,撿了一些枯枝充數,接下來,她趁着天還沒黑,雙手搓了搓,一吸氣,雙腳猛地箍着這棵巨大的紅豆樹,一蹭一蹭往上爬。
而她,白風荷低頭看着自己,兩隻袖子都破了,被刺颳得破破爛爛,褲子和衣裳都打滿了補丁,有的地方甚至露出她微黃的肌膚,和屋內的歡聲笑語相比,她就像是前世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櫥窗內是熱氣滾滾的燒鵝,櫥窗外是冰天雪地。
儘管此時天氣尚未轉涼,可她的心,卻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
她悄無聲息揹着揹簍到後院,把柴火卸下來,聽到聲響,吳氏等人急忙端着蠟燭出來看。
“嫂子,你回來了你看,爹回來了,進爹從鎮上帶了幾根骨頭,我們剛剛燉湯喝了呢,等你回來,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啊前天我們都聽到山裏有狼叫,以後你可不要這麼晚回來了,要是遇到狼了,可怎麼得了”
元芳芳絮絮叨叨,白風荷擡起頭望着吳氏,只見吳氏一臉理所應當,絲毫沒有愧疚之色,心頭更是涌出一股涼意,在元家,他們只把她當成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以及幹活的勞力罷了,吳氏怎麼會愧疚呢,她是她買來的呀
這是白風荷第二次見到元大路,他個子不高,因爲他一隻腳跛着,長長的馬臉,五官倒是很深邃,只是很黃很黑,額頭眼角都是深深的皺紋,背部略微還有點駝。
“公公”白風荷站在門外,和他們家的人離得有點遠,屋檐彷彿是一條線,將他們分了開來
元大路點點頭,只看了她一眼,就淡淡地說道:“回來就趕緊喫飯吧”
白風荷什麼也沒說,點了點頭,回來之前,她特意洗了手,進屋就坐在凳子上,元巧巧和吳氏坐在一條凳子上,元芳芳和白風荷坐在一條凳子上,元大路自己坐一條凳子。
所謂的飯,不過是玉米碴子,中間放着一大碗骨頭湯,湯麪上放了點蔥,翠綠翠綠的,遠遠就能問道蔥的香味,裏面濃濃的骨頭味兒,饒是白風荷,也不禁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
吳氏忙着給元大路添飯,忙着給他夾菜,忙着給兩個女兒夾菜,只有白風荷一人,孤孤單單地坐在一邊,她在這裏就像個外人,和團圓格格不入。
元大路笑着跟吳氏說自己這段時間在鎮上的經歷,末了還不忘問家裏:“眼看就要到秋收了,家裏還忙得過來嗎孩子他娘,我仔細算了算,我們家今年秋稅勉強能交得上,只是我們家欠的那一兩多銀子,這個有點麻煩,過年怎麼也要還給人家啊”
聽到元大路提到還債,白風荷心裏冷冷一笑,看吧,馬上又會扯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