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仕者生存 >第十三章 智鬥村主任
    “篤篤”,意料敲門聲適時響起。 .

    李曉禾皺起眉頭,說了聲:“進來。”

    屋門輕輕推開一條縫,兩張圓臉出現在門口。隨即一高一矮兩人走進屋子,邊走邊哈腰微笑。

    來在桌前,矮個男子說了話:“鄉長好,我倆來了。”

    一直冷眼旁觀着二人,此時李曉禾發問:“你倆是誰?”

    矮個笑容更甚:“我是向陽村委會主任喬滿囤。”

    “何家營村主任何春生。”高個接了話。

    李曉禾“哦”了一聲:“你二位是向陽、何家營村主任,這可真是姍姍來遲呀。”

    “鄉長,一開始電話是村會計接的,他那人記性不好。接電話以後,正準備去跟我說,兒子來找他,讓他回家去看小孫子,他把這事忘了。第二回接電話的,是個到村委會瞎逛的年輕後生,他根本沒當回事,也沒跟我說。第三回是婦女主任接到電話,纔跟我講了。”何春生搶先說了話。

    “前兩次都沒跟你說?”李曉禾反問,“那你怎麼知道他們接了電話?”

    “那還是我着急忙慌往鄉里趕的時候,在村裏碰到他倆才說起的,當時恨不得踹他倆一人幾腳。”話到此處,何春生嘆了口氣,“哎,也賴我,早該按慣例把電話接到家裏,又不願讓人說三道四,這下誤大事了。回去以後,我趕緊找人移電話,要看大局,不能再糾結枝頭末節。”

    “村裏電話倒是安在我家,我有嚴格規定,還用鑰匙鎖着,絕不公話私用。是有當緊事打電話,也要按規定付話費,我都有記錄。”做過解釋後,喬滿囤又說起了今天的事,“早起我山了,去檢查套野兔、山雞情況,一下子走了好幾個山樑。焦鄉長先打電話的時候,是我老婆接的,馬去山裏找我,結果走了個雞鑽架,沒能碰面。後來我兒子接了電話,也去找我,又去了別的山樑,更找不見。等我自個回家的時候,才親自接到電話,出門正好碰見老婆、兒子。看他倆累的那熊色,我也不好硬責罵。哎,還是條件太差,要是像鄉里這樣能有手機信號,買手機好了。”

    何春山接了話:“是有信號,也用不起,一個月百塊,哪有錢?”

    李曉禾心暗道:村幹部看似老實,其實好多都有蔫主意,眼前這兩人是。何春山編了好幾個偶然,把這次誤事竟歸結到太注重別人言論。喬滿囤更勝一籌,直接把同伴話漏洞一次補齊,還把這事歸結到信息不夠發達。

    其實李曉禾心知肚明,這根本是糊弄人,是他二人明知村民訪而一直躲着。如果不是村民向其施壓,恐怕今天鄉里未必能叫來二人。

    見鄉長不說話,喬滿囤又做起了檢討:“鄉長,近段時間家裏老有事,本來想着早點來向鄉長彙報工作,結果也是一拖再拖。今兒個向鄉長做檢討,以後儘量勤彙報。”

    “我也是,政治敏感性不足,認識不到位。”何春山隨聲附和。

    李曉禾沒有理會二人的這套表演,而是直接問到了主題:“眼前的事怎麼辦?”

    “眼前的事……不好辦。”

    “很難,村民實在不容易。”

    喬滿囤、何春生吞吞吐吐,都啄起了牙花。

    “別吐吐吞吞的,有話直說。”李曉禾皺起了眉頭。

    二人對望着,擠眉弄眼一通,還是喬滿囤先說了話:“鄉長,這事你肯定也知道了,兩個村三百來戶村民,一下子被騙了三百來萬,一戶平均一萬多。老百姓跟公家人不一樣,掙錢沒那麼容易,都是一分分從土裏刨出來,又口挪肚攢的。這三百來萬,要是放到大老闆身,是一輛車,幾瓶酒的事。可這一戶被騙萬,放到老百姓身,跟要命差不多了;好多人都急的大病不起,有的女人家心眼小,更是尋死覓活的。”

    “是呀,是呀,那個挨千刀的騙子,他這根本不是騙錢,簡直是要命。老百姓好不容易喫飽穿暖,有幾個活錢,又讓騙子一下全都卷跑了。這鄉里鄉親的,看着難受,把我急的也是喫不好,睡不香,這嘴裏全是獠泡,你看看。”說話間,何春生扯着下嘴脣,展示“火”成果。

    李曉禾依舊面色冷竣:“這麼多錢被騙,放誰身都着急,村民確實更不容易。可畢竟是一山公司騙的,又不是鄉政府,人們都找到鄉里,鄉里也沒辦法呀。總不能鄉里出錢吧?”

    鄉長的答覆有些出乎意料,這不符合常規答案,尤其和次承諾根本不一樣,喬、何二人不禁面面相覷,滿臉疑惑與作難神情。

    互相推讓一番,這次是何春生說了話:“錢是馬騙子騙的,這錢肯定不能鄉里出,可老百姓實在沒有別的好辦法,也只得找政府幫忙。當初……當初要不是鄉里出面,村裏也不認識那個大騙子,也不了當。”

    喬滿囤跟着幫腔:“當時鄉領導說的可好了,又是收入翻翻,又是脫貧致富奔小康的。讓他們這麼一忽悠,不只是村民借了錢,我跟老何也讓騙了萬把塊。老百姓都急了,成天嚷嚷着找政府鬧,找鄉里出錢,這還是我倆死乞白賴硬攔着,要不早住到鄉里了。現在是怎麼也攔不住,只能是攔住幾個算幾個,明兒個怕是全村老少都要來,那幾個八十多歲的人可咋整?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麻爪了。”

    “實際村民早急眼了,要不也不會到縣政府去訪。所好,遇到了李鄉長這樣的老領導,特別體諒我們老百姓,把話都說到了百姓心坎裏。百姓也體諒領導難處,知道李鄉長肯定會給百姓辦事,這才又等了半個月。百姓現在來,也是帶着對李鄉長的信任,帶着滿心希望的。要是不能……哎。”何春生話到半截,停了下來。

    “鄉里確實有責任,騙子是鄉里引來的。現在又讓人們等了半個月,人們一直在盼着這一天,這要是鄉里也不管,我怕……出什麼事真不好說,我倆是攔不住。”喬滿囤不但添油加醋,還耍了賴。

    這兩人可真是人才,簡直像說相聲,你一言我一語,便給自己套了枷鎖,分明是在威脅自己,真符合“軟難揍”的特點。看着二人略顯得意的神情,李曉禾沉聲問:“這事鬧到現在,主要責任在誰?”

    “騙子馬一山,還有……”

    “鄉里是第二責任人。”

    喬、何二人配合,給出了答案。

    “還有呢?”李曉禾繼續盯問。

    “還有……還有是村民警惕性不夠,主要還是騙子太狡猾,鄉里也錯誤引導。”何春生看似支吾,但卻難掩臉得意神情。

    在喬、何二人相視一笑之際,李曉禾忽然一掌拍在桌,厲聲道:“此事鬧成這樣,你二人難脫干係,起碼也是第二責任人。”

    “什麼,我倆?李鄉長,你可別嚇唬我。”喬滿囤臉一冷,“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我倆跑前跑後,讓鄉親們已經纏的無精打采,領導可不應該再給我倆扣屎盆子了。”

    “李鄉長,你要這麼說的話……”何春生滿臉通紅,話到半截,站了起來,“老喬,咱倆走,愛咋咋的。”

    “走,不受這窩囊氣,咱還不管了。”喬滿囤說着,已經搶先邁步。

    李曉禾冷哼一聲:“二位,可不要後悔,別怪我沒有提醒。”

    喬滿囤本已抓門把手,聞聽此言,停止了拉門動作。

    何春生也收住腳步,轉回頭去:“李鄉長,你不能誣賴好人呀。”

    “哼哼哼。”李曉禾又是一陣冷笑,但卻沒有說話。

    喬、何二人對望一眼,再次返回到辦公桌前。

    喬滿囤盯着李曉禾:“說話可要有根據。”

    瞟了二人一眼,李曉禾再次開腔:“這件事雖然有鄉里牽頭,但具體執行都是通過村委會,兩位村主任親自參與了此事。村主任和村民鄉親多年,村民也正是基於對村幹部的信任,才進一步接觸的馬一山,在此事,村主任是間接的幫兇。”

    “鄉領導支下派,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根本不瞭解內情,有什麼錯?”喬滿囤回懟着,“大不了我們不幹這破主任。”

    李曉禾沒有理會對方,而是接着說:“在我們這個人情社會,逢年過節禮尚往來個百八十的菸酒,也很平常,也算情理之,但要看在什麼時候。如果收的是騙子東西,而被騙的又是村民鄉親的話,那這事說不清了。在現在這種敏感情況下,村幹部也不是想離職離職的,必須要走審計程序,也有必要讓監察部門介入,最起碼也要應對村民的訴求。每個村可是被騙了一百五、六十萬,這些土裏刨食的老百姓拼命的心都有。現在找不到馬一山,下一步肯定是村幹部,除非村幹部與馬一山沒有任何來往,連對方一盒煙、一瓶酒也沒收過。”

    沒有任何來往,可能嗎?喬海、何春生面面相覷,面現懼色。

    屋子裏空氣凝滯下來。

    忽然,何春生向前一步,低聲下氣的說:“李鄉長,我和他沒來往,願意配合鄉里做村民工作。”

    “我也願意配合鄉長。”喬滿囤也趕緊表態,“願意幫鄉親追款。”

    李曉禾面沉似水,毫無表情,但心卻暗道:還想玩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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