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稱做山,只是人們習慣的稱呼,其實是土坡,面長着松樹、灌木和一些荊棘。現在正值隆冬,灌木都已枯黃,荊棘大多也都倒伏,卻也硬了好多;劃在衣服發出“剌拉刺啦”的聲響,劃到皮膚則很疼,有時還會出血。
相趙銀河與另一名警察,李曉禾走這樣的夜路要差一些。雖然李曉禾也能來幾下把式,但也和一般警員差不多,是正常防身,並不會武術,根本做不到踏高山如履平地。另外,半夜出來也較少,尤其半夜走這樣的坡路更少。相之下,因爲工作關係,警察走這樣的夜路要多一些,尤其每年年底抓賭,走這種夜路的經歷更豐富。
正是由於這些因素,李曉禾走的稍慢,有兩次還差點摔倒。但他不甘人後,不願拉別人後腿,便雙手不時抓着身旁灌木、荊棘,踏在帶着斜度的半坡路前進。
雖然趙銀河二人不缺這種經歷,但畢竟是走崎嶇的山路,而且還不能打開手電,只能摸黑前行,走的也不太快,也還各有一次差點摔倒的經歷。因此,三人之間誰也別笑話誰。
走了十多分鐘,趙銀河停下來,拿起掛在脖子的紅外線望遠鏡,向着村裏的房子來回望了望,接着繼續前行。
又間停了兩次,望了兩次,三人到了前山的居位置,對面則是民居集的區域。一眼望去,那片民房區域大多熄了燈,六十多戶人家只有六、七戶亮着。
雙手舉望遠鏡於眼前,頭部隨着望遠鏡慢慢轉動着。忽然,趙銀河停止了轉動,右手慢慢調節着望遠鏡焦距。很快,趙銀河摘下望遠鏡,遞給身旁李曉禾,右手示意了一下。
舉起望遠鏡,李曉禾向前方看去,尋找着趙銀河示意的目標。時間不長,一戶亮燈民居出現在鏡頭。那戶民居的燈光並不太亮,還那幾家燈光暗了好多,仔細一看,應該是窗簾較厚。但和那幾家不同的是,卻有兩個人在院子裏,還不是去解手,而是到了院外來回張望着。
忽然,李曉禾收起望遠鏡,伸手一拉趙銀河。
趙銀河向對方投去質詢的目光。
李曉禾向着旁邊樹叢一指,當先走去。
趙銀河二人也隨即跟。
很快,三人先後走進樹叢。
李曉禾轉回身,把聲音壓的儘量低:“趙所長,他們也有望遠鏡,我正好看見了。”
“是嗎?你發現的太及時了。”趙銀河聲音也很低,“那兩個人在院裏轉來轉去的,肯定是在放哨,屋裏一定在賭博。否則,大冷的天,又怎會在院裏院外瞎轉悠,還拿個望遠鏡瞎看?尤其窗簾拉的那麼厚,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那這樣,咱們從這處樹叢下去,出了樹叢後也儘量弓着腰,利用灌木遮擋。我在前面走,你倆在後面跟着。”
“是。”
“好。”
李曉禾二人給出了回覆。
於是,趙銀河打頭,三人在樹叢裏穿梭着。五、六分鐘後,樹叢便消失了。他們只得儘量弓着腰,儘量找有灌木的地方,向山下走去。所好剛纔位置距山腳並不遠,總共用了不到二十分鐘,他們便到了山下。
來在山腳下,三人向着那個印象的亮燈處走去。由於位置變換,現在離着目標所在並非正直線,而是斜直線,距離遠了一大截。想是那兩個放哨人未必聽到,最起碼應該不會看到三人,但那所民居相對幹河灣卻是居高臨下,只要正好望向這個方向,很可能會發現移動的人影。所以他們速度儘量快,腳步儘量輕,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動靜通過這片河彎區。
想法很好,但河灣卻不會特意配合,反而石片還會因爲被疾速快踩而抗議。被踩的碎石,不時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而被踩翻的石塊,則用“啪”聲反擊面的腿腳。每當“啪”聲響起,必定會有人倒吸一口冷氣,但還得忍着,不敢發出聲音。饒是這樣,他們也擔心被放哨的人聽到。
加着萬般小心,三人終於橫穿了幹河灣,向着目標方向而去。其實現在已經分不清那處院落,只能看到差不多形狀的圍牆,只能知道大致方位。
農村不同於城市,不但路坑窪不平,而且到處都是暗影,四周也是漆黑一片。這樣也好,只要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便會被看到。
從幾家民居圍牆外經過,看看、聽聽,只發現有一戶亮着燈,但顯然不是剛纔那處嫌疑所在。
“老八,你這人是疑神疑鬼,這哪有聲音?”
“是啊,怎麼現在沒有?我剛纔確實聽到了。”
“我看是你火太厲害,耳朵有雜音。”
“不會,不會,肯定有人走河灣,剛纔要是過去,沒準看到了。可你非說冷了,偏要回去再穿件衣服,結果誤了。”
“你怎麼不早說?你要早這麼肯定,我倒不回去穿衣服了。現在過去還有什麼用?”
“那也得過去,萬一有情況呢。要是因爲咱倆誤了事,不但拿不到高工資,還得被他們收拾慘了,連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飯碗也得丟。”
“也是。那好吧,過去看看。”
隨着腳步聲遠去,對話聲也越來越遠,根本聽不到那兩人說什麼了。
互相對望一眼,三人都露出了微笑,那笑容裏分明寫着“幸運”兩字,既幸運那兩小子錯失了機會,也幸運放哨人暫時離開。
事不宜遲,做了個手勢,三人快速向院門口移去。在移動過程,還一直豎着耳朵,以防被隱着的暗哨發現,或是忽然有人出來。
謝天謝地,從進院,到沿着牆根移動,直到來在窗外,都沒看見一個人,也沒被人發現。
站在窗外,屋裏聲音清晰的鑽進耳朵:
“快點,快點,還有沒了?”
“沒啦,沒啦,都押了。”
“押好好,馬開了。”
“二、二。”
“四、四。”
“幺、幺。”
“開嘍……”
“啊?三?”
“媽的,太背了。”
“哈哈,收錢,收錢。”
“真他*媽活見鬼。”
“今兒個也不知怎麼啦?總是輸錢,還眼皮老跳。該不會有警察來吧?”
“閉你的臭嘴。”
“是,你他媽*的輸的只剩褲子,也不能讓老子跟着遭殃吧。”
在聽着屋裏吵鬧聲的同時,趙銀河已經向屬下做過手勢,讓屬下在院裏策應,他則同李曉禾移動到了屋門口。
轉身向着李曉禾點點頭,趙銀河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李曉禾緊隨而進,回身快速關屋門。
“誰?”
“估計是老八。”
“聽着聲音不像呀,該不會……快出去看看。”
在裏屋人發出質疑之際,屋內燈光忽然熄滅。
“媽的有……”裏屋忽然起了罵聲。
“不許動,警察。”一聲斷喝響起,兩道手電強光射*進裏屋。
手電強光下,是一個個驚慌的臉龐,但也有眼珠亂轉之徒。
“抱頭蹲下。”趙銀河命令着。
李曉禾跟着喊:“蹲下蹲下。”
大部分人都舉起雙手,緩緩下蹲。
忽然,一個光頭大喊:“快跑,來了兩個人。”
“警察,你們被包圍了。”院內也響起了一聲厲喝。
聽到鼓動,有人已經半直起了腰,又趕忙向下蹲去。
“院裏好像是一個人吧?平時可都是好多人吵混呢。”說話的還是那個光頭。
“蹲下,蹲下。”趙銀河繼續命令着。
又有幾個人蹲了下去。
但那個光頭卻半弓着腰,緩緩站了起來。然後猛的向門口一躍,同時掄起了地的圓凳:“媽的,想黑喫黑?你們不是警察。”
只覺一股勁風襲來,李曉禾微微側身,圓凳順着面前滑過。不容對方回手,他猛的彈出右腿,向光頭蹬去。
“哎喲”、“撲通”幾聲響起,光頭倒在地,他被對方踢了跨骨。
本有兩個人也慢慢移來,見到光頭摔倒,忙“撲通”一聲趴到地。
這麼一來,屋裏所有人都抱頭蹲下了,也有個別人直接趴倒,再沒人吵鬧。
“老王、小劉、大壯,你們八個人還在院裏,從院外再調進八個,外邊留六個行。”趙銀河歪着頭,大聲道。
“是,我馬通知。”一聲迴應傳進屋子。
緊接着,響起對講聲:“馬進院八個,馬進院八個。”
對講聲未落,忽然一陣“嘀嗚”聲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聽到這忽然響起的警笛聲,李曉禾先是一喜,隨即便皺起了眉頭。他注意到,趙銀河也正轉向自己,雖然看不太清楚對方,但顯然那張臉也寫着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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