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藏珠 >93.第九十二章
    木景清將孫靈芫抱到後院,着人去備馬車。

    孫靈芫怎麼肯乖乖就範,她伸手襲擊木景清的頭部,被木景清輕易地躲過。她又要攻擊木景清的頸部,木景清把她放下來,一把抓着她的手:“我就是請你去救人,你用得着下狠手嗎?”

    “我要去都城,不會跟你去南詔。看在你是師兄內弟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你不要再得寸進尺。”孫靈芫冷冷道。

    木景清皺眉看着她。其實他可以把她直接打暈了帶走,但是這個女子性格倔強,就算把她綁到了南詔,沒有辦法讓她心甘情願救阿孃,也是枉然。

    “要怎樣你才肯答應?我阿孃可能真的會死的。”他重重地說道,“若尋常的大夫有辦法,我也不會找你。”

    孫靈芫雙手抱在胸前:“別這樣看着我,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我留在此處,也不全是爲了救人,還有要去長安見兄長的私心。所以我不能去救你阿孃。若這世上人人得了重疾,便要我千里迢迢去救,我豈非要累死了?”

    “你!簡直是鐵石心腸!”木景清氣道,“說你是女菩薩的那些人一定是眼瞎!”

    孫靈芫不爲所動,任由木景清氣呼呼地走了。

    此時,李曄跟護衛站在客舍後面的廊下,這裏臨近馬廄,沒什麼人,方便說話。剛纔李曄之所以從屋中出來,因爲護衛說道孫從舟失去了蹤影,他不想被孫靈芫聽見。

    護衛道:“那日孫大夫到城中買藥,而後就一直沒有回到王府。我們已經在城中找了兩日,都沒有查到他的消息。另外二郎君已經被押入刑部的大牢候審。”

    李曄神色略有些疲憊,最近接二連三所發生的事情,也已經到達他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他不過是在強撐着而已。到底是什麼人會抓走孫從舟呢?他在民間和都城都沒有什麼名氣,莫非是有人發現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抓走他?

    若如此,需得儘快趕回都城纔是。但瑤光卻不適合跟他們一起去了。

    護衛又說道:“另外東宮的徐良媛傳話給您,讓您做好準備,貴府可能會有大麻煩。”

    “什麼麻煩?”李曄接着問道。

    “這次二郎君出事,有人落井下石,向聖人告發當年火襖教聖女跟李相有私情的事,還說二人育有一子。前幾日,聖人將戶部侍郎和李相叫進宮中,嚴厲訓斥了一番。李相爲避風頭,這兩日稱病在家。”

    火襖教當年大興之時,在都城有數十個處所,教徒達上萬人,延光長公主和太子妃也曾是教徒之一。後來延光長公主出事,牽連甚廣,火襖教逐漸衰敗下去,更是被定爲邪教,在都城之中銷聲匿跡,怎麼父親會跟火襖教的聖女有關係?

    此人的目的是要重提火襖教,還是延光舊案?

    “姐夫,你在這裏,要我一頓好找!”木景清終於找到李曄,李曄便先讓那個護衛退下去了。

    “怎麼,找我有事?”李曄問道,“可是你阿姐……”

    木景清連忙搖了搖頭:“阿姐無事。倒是我剛纔跟阿姐說話,覺得這次的事有些不對勁。”

    李曄沉吟片刻:“說來聽聽。”

    “阿姐說,那毒可能不是下給她的。我想想也是,阿姐從小生長在南詔,從沒有與人結怨,別人爲何要害她一個小女子?也沒有任何好處。可能是要暗算阿耶或者阿孃,阿姐只是受了牽連。我們想讓孫大夫一起回南詔,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可她死活不肯。想來想去,也只有請姐夫幫忙了。”木景清重重一拜。

    李曄覺得嘉柔的分析有道理。雲南王戰功彪炳,駐守邊境多年,樹敵不少。雲南王妃年輕時在都城又是數一數二的佳人,引得當朝的太子和舒王都爲她傾倒。若說嘉柔是在雲南王府就中的毒,倒是有可能是被牽累的。

    瑤光說此藥無色無味,一般的大夫可能都發現不了。

    “聽聞崇聖寺的慧能方丈,也十分精於醫道。”李曄建議道。

    “的確。可阿孃派人去請過,慧能老……大師雲遊去了,不知歸期。我就是擔心她中毒已深,不能耽擱,所以纔想請孫大夫去看看。”木景清委屈地看着腳尖。

    他是雲南王世子,又素來驍勇,其實平日對他暗送秋波的女子也不少。可偏偏遇到孫靈芫,真是半分不給他臉面。他感覺到深深的挫敗感。同時心中又暗自拿自己跟李曄對比了一番。

    他雖然不太通男女之事,但看得出來孫靈芫對李曄可不僅僅是師兄妹之情那麼簡單。她對旁人都冰冷如霜,唯獨待李曄不同。他跟李曄之家,不僅僅差了年歲,還有氣質,閱歷以及舉止。大概看起來就像個毛頭小子吧。

    李曄無法替瑤光決定去留,但瑤光如今不合適再去都城,捲入這趟渾水裏。他有種預感,一陣巨大的風暴將要席捲長安。身在風暴圈以外的人,還是不要再踏進去了。

    他對木景清說:“我與她說說,但未必能說動她。你等我的消息吧。”

    木景清高興地應好。由李曄去勸,至少就有六七成的把握了。

    孫靈芫仍是在後廚裏面看着藥爐,那爐子上放置瓦罐,她一隻手拿蒲扇扇着,另一隻手撐在下巴上發呆。直到看見走進來一個清瘦挺直的身影,站定在她面前。

    孫靈芫連忙站起來:“師兄,你怎麼到這裏來了?君子遠庖廚。”

    “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李曄說道。他的氣質十分隨和,可眼神裏時常透露出淡泊疏離,其實是很難靠近的人。他的心更是如海一樣,深不可測。

    “師兄儘管說,我盡力便是。”孫靈芫想也不想地就應下來了。同門之時,她和阿兄受了師兄那麼多的照拂。若不是父親臨終之時所說的事,阿兄也不會無法面對,選擇離開。

    等李曄說明了來意,孫靈芫道:“師兄希望我去南詔?可是阿兄他……還在都城等我。”她只能拿孫從舟當做藉口。其實是不想這麼快離開他的身邊。當年一別,便是數年不見。好不容驪山重逢,卻又只能匆匆聚散。

    她有時覺得人生無常,不知下一次的別離會不會就在眼前,所以只想珍惜當下,不去計較太多感情的得失。

    “我剛得到消息,開陽已經離開都城了。所以就算你去,也遇不到他。”李曄平靜地說道。他不得不撒這個謊,否則也是多一個人擔心。孫從舟的下落,他有個大概的猜測,但不會告訴孫靈芫。

    孫靈芫垂下頭,半晌纔開口:“既然如此,若師兄希望我去,我便去。可雲南王妃中毒的程度恐怕比郡主深得多,或許我也無法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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