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元配 >181.臨行之一
    陳萱有些意外, 文先生又說了一句, “看過今年留學生們的考試成績, 你們的成績都不錯。雖然公費留學差一點, 自費問題不大吧”

    陳萱這才反應過來, 連忙說,“不大不大, 這幾年攢的錢足夠了”

    文先生聲音含笑,再三道, “恭喜你。”

    陳萱有些不好意思了,“名次也不算太好。一考試才知道,有學問的人太多了。”

    文先生笑,“這就很不錯了, 魏太太有沒有空,下個月的沙龍過來吧。我請了不錯的朋友, 大家一起聚一聚。”

    “我們一定過去。”

    文先生沒有在電話裏多言,笑着掛斷電話。文太太已經在等了,文太太打電話給聞夫人,說了陳萱的留學考試成績, 文太太由衷的說, “阿萱真是不容易。”

    聞夫人的聲音裏就能聽出喜悅,“考的不錯。”

    “我剛剛就想給你打電話, 我們家那位先生還搶先打電話恭喜阿萱了。”文太太道, “也要恭喜你。”

    “我爲她高興, 這都是她自己的努力, 我沒有幫上什麼忙。”聞夫人笑,“不過,可以幫他們準備去美國的船票。”

    文太太笑,“行了,你趕緊給阿萱打個電話。”

    兩人說幾句話便掛掉了電話。

    陳萱魏銀都收到很多恭喜的電話,魏年就看着姑嫂二人輪流接電話,把魏年鬱悶的,他的朋友都是死的嗎怎麼沒人打電話來恭喜他啊還是小丫頭最有眼力,從花瓶兒裏拿出一支花兒送給爸爸,說,“爸爸,祝賀你”把魏年感動的,抱着自家小丫頭說,“還是爸爸的小丫頭最好了。”

    魏年的朋友當然也不是死的,主要是,男人可能沒有這麼細緻,許多人連留學考試的事兒都不知道哪。

    再說,若是有夫妻二人共同的朋友,人家肯定是一起恭喜的。

    魏年扶着陳萱坐下,遞給她一杯溫水,讓她休息一下。

    陳萱笑,“文先生說,下次沙龍讓咱們過去。”

    魏年點頭,“是得過去,咱們這一走得好幾年。想一想,咱們能有今日,多賴文先生等國內大儒薰陶,不然,我以前斷沒有出國留學的心的。咱們得正式辭一辭文先生。到時一起去,帶着咱們小丫頭一起。”

    魏家人一向是文先生沙龍的常客,只要有客,夫妻二人都會過去。尤其小丫頭漸漸懂事,陳萱更願意帶小丫頭去聽這些學者暢談,或是時政,或是學問,都是好的。雖說小丫頭啥都聽不懂,去了就是喫點心喝牛奶,陳萱仍是時常帶閨女過去。

    今次過來,遇到許多老朋友,知道魏家三人要出國留學的事,難免道一聲恭喜。尤其是對陳萱,如楚教授吳教授都是很早便認識陳萱的,知道她成親後全靠自學,而且,與魏銀不同的是,陳萱出身鄉下舊女性,能有今日,更加不易。這是個推祟新女性的時代,何況如今陳萱非但能靠自己的本事出國留學,這些年,她的爲人,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就是有再多的讚譽,陳萱依舊謙遜如初,她知道自己比起在座的這些學者還差的遠。

    說到留學的志向,陳萱道,“阿年哥學商學,阿銀喜歡藝術,我學農業。”

    文先生真心爲她高興,“學什麼都好,想來過幾年就能看到魏太太實現心中理想了。”

    陳萱笑,“沒這麼容易,我想着,起碼要讀到博士。不過,能正經進學校唸書,挺高興的。文先生,當初要不是遇到您,我都不敢想能有今天。”

    文先生並不居功,“遇到我的人多了,可不是個個都肯讀書。能成就自己的,不是別人,只能是自己。魏太太你自己努力。”

    “當初我就是特別仰慕文先生您這樣淵博的人,特別嚮往您們這樣的大學者,就是不知道路要怎麼走,也不知成不成。是您鼓勵我,我纔敢試一試的。”陳萱打心眼兒裏說,“朱熹

    有句話說,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孔聖人的書我沒有深讀過,可先生對於我,若不是那年來到您的沙龍,見到您,我也就是懵懵懂懂、隨波逐流的一輩子了。見到先生,我才知道理想爲何物,才知道,原來人只要努力用心的過日子,就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活的明白。”

    “先生對於我,就是我人生道路上的太陽。”

    就是叫魏年來說,陳萱恭維人的本事當真是有一無二。便是如魏年,許多時候都不如陳萱。主要是,魏年認爲是恭維,陳萱卻是情真意切,心之所想,故而,陳萱的話尤爲動人。

    文先生今日歡喜,還贈了陳萱一幅字,上面六個字:有志者,事竟成。

    楚教授則是眉間略有鬱色,與幾位學者說起夏天黃河氾濫之事。北平遍地都是華北山東的難民,更令人憂心的是,日本人自佔領東三省後便對華北土地虎視眈眈。

    幾人單獨說話時,楚教授道,“你們現在出國也是好的,如今局勢越發敗壞,國內學生過於關心政治時事,日漸浮躁。現在出國,學習有用之學識,終有報國一日。”

    魏銀勸楚教授,“您也不要太過擔心,總不會一直亂下去,總有太平一日。”

    楚教授笑,“是啊。”認識幾年,楚教授俊雅的相貌上亦是添了幾分歲月的厚重。楚教授一向熱心,他曾在美國留學,還寫下了幾位美國朋友的地址給魏銀,讓他們有空可以過去拜訪,有自己國家的同胞學者,也有國外的學者。

    如楚教授的身份,於國於家於當今局勢更多更深入的思慮。如魏家,所能做的,只是在政府組織捐款時捐一些錢。還有徐檸參加了黃河水賑濟會,徐檸是知根知底的朋友,知道她參加了這個高校組織的的慈善組織,陳萱魏銀也給捐了些錢。雖不說,也是一份兒心意。

    自文先生沙龍回來,魏年就操持着扶陵回鄉的事了,魏年已經寫信給大哥大嫂寄了過去,又與陳萱商量,“你這懷着身子,回鄉的路顛簸,有爸爸的靈柩,也不能租汽車回去,只能坐大車了。咱們小丫頭年紀也小,你就別回去了,在家帶一帶小丫頭,收拾一下咱們出國的東西,我和阿銀陪着老太太回去就成了。”

    “這行嗎”陳萱有些猶豫,她做媳婦的,公公下葬,不去好嗎

    “這有什麼不行的,你這不懷着孩子麼。爸爸活着時也不大講究這個的,只要家裏人都平平安安的就好。”魏年道,“現在北京城都亂糟糟的,虧得咱們是在東交民巷。鄉下不定什麼樣兒哪,你把身子養好,咱們到時還得坐到上海去上輪船,那海上的輪船,得走一個多月才能到美國。”

    如此,陳萱也沒勉強,只是跟魏年說,“還得跟老太太說一聲。”

    “我知道,你放心吧,媽那裏好說。”

    自從魏年說要出國,他娘就變的格外通情達理起來。也不出魏年所料,魏老太太主要是考慮到,“你媳婦這胎,我瞧着像個小子。成別叫她去了一路上得走十來天,沿路打尖兒住店的,都是奔波,歇不好的。你爸爸臨去前,就惦記着你還沒個兒子到時跟你爸爸說一聲就成了,這不是爲了孫子嘛行別叫你媳婦去了小丫頭年紀小,墳地這種地方本來就要少去,就讓你媳婦在家裏帶孩子吧”

    魏老太太還有件事問兒子,“咱們出國,大妹和劉嫂子怎麼辦”

    魏年道,“原我想着,她們願意回老家也行,要是想在北京,去花邊兒廠做事也可以。這不是媳婦有了身孕,再說,到了美國,家裏也得有個人幫着打掃。我跟丈母孃說了這事,丈母孃的意思是讓咱們帶着大妹過去,等媳婦生了,可以照顧月子,到底是自家人,用着順手。”

    魏老太太尋思了一回,道,“那這次回鄉,得跟人王家說一聲。”

    魏年也說,“是啊,也得看看大妹願不願意。”

    要說魏年這次回鄉,還真得慶幸陳萱沒跟着回去,無他,陳家那對賴子叔嬸又尋了去,裏裏外外的打聽陳萱。這對叔嬸當真是運道極不錯,沒找到陳萱,遇到了侄女婿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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