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少年拎着鞋子,踩着沙灘蹦蹦跳跳地過來。細沙上留下了一長串腳印, 他直到到了沙灘邊緣,這才低下頭穿鞋, “就是這裏”
燕卓嗯了聲, 索性蹲下身, 拿着溼紙巾替他細細擦乾淨了腳上沾着的沙。乾燥的衛生紙又擦了一遍,腳腕這才被握着,腳掌妥帖地穿進鞋裏。
“進去”
寇秋說:“好。”
別墅有上下兩層, 空間挺大,還有個特別大的浴室。寇秋跟着上樓看了眼, 這一看,就發現了不對,“門怎麼都鎖上了”
只有一間臥室的門開着, 在靠牆的地方支着一張牀, 進去看時, 那牀又小又窄, 兩個人要想睡, 恐怕要彼此緊貼着,才能勉強把腿伸開。
寇秋躺在牀上試了試,一臉懵逼。
“這牀會不會太小了”
哪兒是正常酒店該有的牀的大小
燕卓把行李箱放置到角落,無比自然地嗯了一聲。
寇秋:“......別嗯。解釋解釋。”
這麼大的別墅,怎麼可能只有一間臥室
燕卓眼睛眨也不眨,說:“因爲其它的都沒有牀。”
寇秋顯然相當不能理解,“爲什麼其它的都沒有牀”
燕卓說:“因爲我讓他鎖上了。”
狼子野心簡直不能更明顯。
寇秋:“......”
燕哥哥把被單整好,說的極其理所當然,“囡囡當然要和我一起睡。”
一起睡,系統崽子瘋狂力挺,一起睡
靠得這麼近一起睡,它就不信沒有什麼乾柴烈火距離都沒了,暴雨和大太陽還會遠嗎
系統摸着自己最近記錄下來的土味兒情話,樂的嘿嘿的。
它這些天學了不少,自認已經學到了其中精髓,便先抓了自己的宿主過來演練,阿爸,配合配合。
寇秋自然答應下來:行。
不過,你怎麼突然間學起來了
系統擰着手,把手指絞的跟麻花兒似的,半晌沒說話。許久後,它才吭吭哧哧道:誰、誰讓馬賽克是我媳婦兒呢......
它自認是個疼媳婦兒的,哪兒有一直讓馬賽克說的道理。自己當然也得多說幾句,才能讓它開心。
我懷疑你本質是一本書。
寇秋:......
他沉默片刻,說:那可能是本思想品德吧。
系統不接他這話茬,繼續往下念自己的臺詞,不然,你怎麼會讓我越看越想睡。
寇老幹部:......
系統崽子興奮道:怎麼樣怎麼樣
不怎麼樣,寇秋誠實道,不科學啊。
書怎麼會讓人想睡呢那可是書人類智慧的偉大結晶,裏頭藏滿了顏如玉和黃金屋
系統崽子有點兒失望,說:真不怎麼樣啊
它於是垂頭喪氣把數據庫裏這一條徹底刪除了,說:那我再想想。
寇秋安撫它:沒事兒,遲早會有的。
反正離你們正是約會的那一天,起碼還得有一年呢。
他們並未在酒店待多久,燕卓已經考取了駕照,租了輛車,帶着寇秋一路駛向島上的小鎮。鎮中的食物以各色各樣的海產品爲主,寇秋還是第一次喫皮皮蝦,面對着全身灑滿了椒鹽的偌大一個蝦,竟然有些不知從何處下手。燕卓便把手伸過來,覆在他手上,教着他,“囡囡,捏這裏”
手指緩緩觸碰着,慢慢滑至掌心,引導着他用力。
堅硬的表皮被輕而易舉拽下來,裏頭鮮嫩的肉露了出來。寇秋往嘴裏塞了口,那股還帶着點清甜的鮮香一下子就迸發出來了。
“好喫”
“好喫”
燕卓輕輕笑了,坐在對面望着他,手上的動作始終不停。他剝蝦快,很快,露出白嫩嫩一截身軀的蝦便乖乖地臥了一盤子,燕卓並沒自己喫,徑直推給了他,幫寇秋灑勻了調料,“囡囡喫。”
寇秋望了望,知道這推還過去顯然是不可能了,索性自己也開始剝。他剝幾個,便給燕卓幾個,“你也喫。”
燕哥哥的眼睛裏一下子沁透了暖色,只有系統被酸的牙疼。
你給我弄,我給你弄。你們倆怎麼不乾脆直接去牀上互相弄算了
這大庭廣衆之下,秀什麼恩愛呢
走時,燕卓向老闆打聽了當地鮫人的傳說。
“鮫人啊......”
已經年過四十的漢子想了想,手上收拾的動作沒停,眉頭卻一下子蹙了起來。
“那種東西,按照從老祖宗那兒傳下來的說法,其實挺危險的。”
他咋舌,聲音也壓低了幾分。
“原來這邊的漁船挺多的,但很多男人上了船,基本上便再也回不來了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老闆短暫地笑了聲,目光沉沉。
“聽說就是被那東西蠱惑了他們的聲音,能讓人成爲一個瘋子,渾渾噩噩跟着他們下水,活生生被淹死,所以我們這兒,現在晚上從來都不出船了。”
寇秋的眉不由得皺了皺。
事實上,在來之前,他們便已經在圖書館中進行了查證,鮫人在古書中早有記載,晉幹寶搜神記卷十二中便有這樣的描述,“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南朝梁任昉述異記也說:“鮫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有龍綃宮,泉先織紗之處,綃有白之如霜者。”
這些古老的記錄中所描繪的,與寇秋自己何其相似。
而在這些傳說中,從未提過這個種族可能會有什麼血腥的習性;寇秋自己也沒想過,他說不定自己就是這個和諧社會的威脅。
他。一個正兒八經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居然本身的存在就是問題嗎
接下去再問的幾位老人,所說的話都大同小異,在他們的說法裏,人魚是一種極其危險的生物,會將人誘騙到海底活活淹死。寇秋越聽越心驚,竟然有幾分擔心,這一晚回到酒店時,便默不作聲坐在沙發上,獨自一人怔怔出神。燕卓自回來時便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緩緩坐在了他身旁,輕聲道:“囡囡”
“萬一真害人怎麼辦”寇秋皺着眉,神情嚴肅,說,“我要是現在把自己捐獻給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