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你也提一籃子，帶回去給你爸媽喫”
“局長，不，不用了”亓雪峯這麼說可不是這意思。
“客氣什麼叫你拿着就拿着”
“那謝謝局長”
顧以笙坐在後座，不再說話，他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在閉目養神。
亓雪峯看看他，也沒敢再說話。
週三。
一大早上班，喬陌然把所有的名單和賬目都整理好了，錢存成了一個存單，賬目明細寫的整整齊齊，交給劉科長：“科長，這是參加李染染婚禮的名單明細，您過目一下吧，看還需要做什麼，您吩咐”
劉科長點點頭：“都收齊了吧有不參加的嗎”
“是的全部參加”
“那就給我吧，回頭交給李染染”劉科長接了過去，覈對了下，點頭，“不錯，很細緻”
喬陌然笑笑，回到自己位置，做劉科長昨天交給的表格。
昨天晚上的時候，宋易楓又打來電話，問她能湊到錢嗎，言語之間的急切讓喬陌然又擔心又懷疑，他那麼需要錢嗎
她不是傻子，只是，因爲心中有愧，覺得宋易楓一直對自己挺好好，不會騙自己都是小山村裏走出來的人，她覺得宋易楓跟自己一樣有着勞動人民的樸實所以，無論怎樣，都要幫幫她，可是，五萬，上哪裏去籌集這筆錢
中午上班上到一半，接到售樓公司黃經理的電話，喬陌然有點驚愕，然後恭敬地接了電話，像是以前在售樓處的時候對黃經理那樣恭敬。“經理，您好”
“小喬啊，聽說你考上了公務員，祝賀你啊如今你是領導了，以後哥哥有事找你幫忙你可不要說不認識我哦”黃經理說話那是格外的客氣，就像是沐浴在春風陽光裏一樣。
喬陌然一下覺得有點不適應，毛骨悚然的，趕緊道：“經理，謝謝您的栽珺，我正要跟您說呢以後我考上了”
“不用說了，你的工資領到下個月，多給你發一個月的，你可是給咱們公司爭光添彩了”
“不，不用了”喬陌然怎麼能再拿售樓公司的錢呢雖然現在很缺錢，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我已經讓財務把工資打到你卡上了”黃經理道：“離職的員工都會多發一個月的工資，所以，這是程序，你不用覺得有負擔”
喬陌然錯愕一怔，有點奇怪，自己以前怎麼沒聽說呢
還沒說話就聽到黃經理道：“對了，今天有空嗎”
“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啊我們公司全體給你慶祝，祝賀你考上公務員，我打電話就問問你，有空嗎有的話，咱們在錢多多聚聚，喫喫喝喝，唱唱歌，一來祝賀你，二來公司全體也都跟你沾光放鬆一下公司做東”
“這不好吧”
“怎麼沒空”
“不是，我有空”喬陌然立刻道。
黃經理很痛快地定了：“那就這麼定了，下午我讓我的司機去接你啊”
“那好吧”喬陌然只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可是想到售樓處全體人員參加，也就同意了，工作了一段時間在那裏，多少也有點感情。
掛了電話，又接到原來同事牛小寶的電話。牛小寶跟她一樣在售樓處夠工作，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前陣子請假一個多月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這會兒應該是回來了
接到她電話，喬陌然很高興：“小寶，你回來了啊”
那邊傳來牛小寶的聲音：“行啊，陌陌，你居然考上了公務員，你居然不告訴我你去考公務員了要不是剛纔黃經理說，我還以爲你跟我一樣請假了呢”
“對不起啊，我想等你回來後告訴你的”
“我回來了，晚上我們見面說啊”
“好的”喬陌然笑了。
牛小寶回來了，今晚她向小寶借點，只是，不知道小寶肯不肯借。
午飯的時候，局裏已經沒有人，都回去喫飯了，喬陌然買了個餅回來在辦公室啃，啃到一半的時候噎得難受，倒了杯水，喝的時候，看到祕書科的門口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望着她，一剎那，喬陌然整個人被水嗆住。“咳咳”
顧以笙皺皺眉，沉聲：“我是鬼嗎喝個水嚇成這樣”
喬陌然咳嗽了一會兒，覺得舒服了點，站穩，低聲叫了句：“局長”
這個點都回家喫飯了，沒想到顧以笙還在。
“沒有回去喫飯啊”顧以笙走了進來，沒有急着走，而是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饒有興味地看着她，眼神犀利，也深邃。
“沒有”喬陌然一緊張，不知道他又要說什麼。她捧起水又喝了一口。
喬陌然一怔，聽到這話，抿脣，貝齒咬着下脣，不說話了。
顧以笙那鋒利的視線攫住了喬陌然，再度不客氣地挑開話題：“要不要給你發個獎狀，賢良淑德獎贊揚一下你這偉大的情懷，爲了男朋友花錢方便，你連午飯都開始省了”
喬陌然還是沒有說話，微微垂眸，安安靜靜。這話真的太刻薄了，喬陌然唯有無言。
她這樣子，讓顧以笙覺得自己真是多管閒事，但是，他發現自己好像沒辦法不多管閒事，他覺得這個女人不是單純，而是傻
宋易楓的母親還在賣花生和山貨，哪裏病了可是這傻女人不知道，他想直接開口告訴她，卻又覺得這女人不會相信。
於是，他說：“如果被人騙了，發現那五萬不是治病，而是用作他用，你還會幫他嗎”
喬陌然抿脣了好久，終於擡起頭來看着顧以笙回答，一個字，堅定不移：“會”
顧以笙有種想罵人的衝動，最後忍了
喬陌然又接着說了一句：“易楓不會騙我”
“是嗎你覺得這話你自己可信嗎”顧以笙挑眉：“想想你自己，有騙人的時候嗎能做到一生一世不騙人一次”
喬陌然一下無言，不知道再說什麼，被顧以笙這樣尖酸的反問問住了。
喬陌然望着顧以笙，倔強的抿脣，良久，才終於開口：“即使那樣，我也認爲人都是有苦衷的。局長，謝謝你的好意，抱歉，這是我的私事”
他的脣角微微翹起，像是有笑容的樣子，卻透出一種涼薄的妖異，那脣角，暗含了一絲譏諷。隨後，他漂亮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然後，一字一句地道：“有件事，我想你必須清楚”
喬陌然又是一愣，不知道這個祖宗要說什麼
只聽到顧以笙的聲音低沉而誘惑：“你的確被宋易楓騙了，你可以不信，只是信與不信我都告訴你了我從來不贊成男人花女人的錢，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行換言之，如果她日你發現被騙，我顧以笙也不會因爲知情而覺得有愧對於你的地方想來你剛畢業五萬也沒有這裏有五萬，算我借給你的利息按銀行算你可以慢慢還我”
說完，他站起來，把卡放在她旁邊的桌上。
喬陌然愣住，完全是錯愕的。
顧以笙居然借給自己錢，爲什麼
那一剎那，喬陌然是震驚無比的。這個哥哥爲什麼總是不按照套路出牌
她的視線盯着那張銀行卡，整個眼底都是難以置信，顧以笙會有這麼好心嗎喬陌然的腦海裏劃過無數的場景。
b城喝醉的那夜，他喊疼，去昌南喫飯時候的車裏他不經意間含住她的手指的那一剎，回來後他發來的短信，一字一句，都充滿了狐狸一般的調侃而昨天，宋易楓電話打來時，顧以笙那尖銳可以刺痛她所有神經的話，都讓她在心底害怕，驚恐，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少面
而今天，這個男人又拿了一張卡給她，他知道她沒有積蓄，知道她爲了宋易楓籌錢，也告訴她宋易楓在騙自己，可是他還是借給她錢了
可是，他是局長啊居然放低身價借給她錢
喬陌然受寵若驚又誠惶誠恐，同時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局長”喬陌然低聲喊了一句，卻發現聲音異常的沙啞
這張卡，打在了她的心裏，讓她心頭跟着顫抖，收緊，刺痛，同時也羞辱感倍增
“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我不用”她小聲開口，借錢借誰的都不能借顧以笙的，與公與私都不可以。
“怎麼不想幫宋易楓了”顧以笙輕身向前，聲音低沉，頓了頓，玩味地盯住她的眼睛：“還是你想通了”
“不是我還是要幫他的只是，我不借您的錢，謝謝您的好意”她小聲開口，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牽扯。
“喬陌然”顧以笙眸子眯起，“你最好記住我的話，我這個人耐心一向不好，該說的都說了，不過這幾次的接觸，憑着我對你的瞭解，覺得你會幫他，即使他騙你，你也會”
喬陌然是震驚的，他說他了解自己
“我不想你走到難處做出極致的事，你願意幫他，那是你的事我借給你錢，只當是行善積德，一切只是不想讓自己在看到你萬一走到難處做出超出極限的事時有負罪感如此而已，也請你不要不多想”
“局長，你的行善積德我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