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見面說”
“那好吧”曹澤銘在猶豫後,還是答應了。
喬陌然望着前方的道路視線有點恍惚,不過是半年不到的時間,她的生活原本雖然困苦,但是挺悠閒自得的,然後再遇顧以笙,一切就變得混亂起來,讓她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力。
曹澤銘掛了電話後,也陷入了一種疑惑的沉思裏,自己的身世何意
顧以笙沒有去單位,這幾天都是在家裏,他的腳傷還不能下地走路,其實那些疼痛相比較於內心的疼痛來說真的不算是什麼,他倒是願意每走一步都疼,卻不想成爲真的殘疾人他不能廢了兩條腿,他還有太多的事要做。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他滑動輪椅去接,接到的卻是震驚的消息,那邊傳來的是張婷哭得幾乎要辨不出聲音的哽咽聲:“顧以笙,我爸被紀委帶走了”
顧以笙一怔。“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天夜裏,我也是才知道,我媽怕我知道,所以一直沒有告訴我,今天去醫院,才知掉的”張婷稍微平復了一點情緒:“她的報復她在報復我,顧以笙我很怕”
顧以笙皺着眉頭,略一沉吟:“你先等着,我瞭解一下情況”
張婷卻突然想起什麼大喊道:“我們快去離婚,這件事不能牽扯到你,否則,真的沒有機會兒翻盤了”
顧以笙本想等腳傷一好立刻去辦理這件事,但是現在又出了這麼一件事,他閉了閉眼睛,內心泛起無邊的悲哀。
這是故意而爲之吧,這個時候搞這樣一出,她想要的是自己做個無情無義的人,張院長一失勢,他就跟張婷離婚,這樣傳出去,的確對他很不利
但是,顧以笙並不在意外人怎麼看了他有自己的主意。
“律師很快就來,等下過去接你我們先去民政局,辦理完離婚,我來處理這事”顧以笙對着電話陳昇吧說道。
他並沒有自亂陣腳,還叮囑張婷:“如果你父親沒有問題的話,自然會放了的,但是如果有問題,我想沒有人會因爲他而失職瀆職,所以你做好思想準備”
“我知道”張婷哭着說。
“哭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就算你哭的是血淚,也沒用”顧以笙再度說道。
張婷抽了抽鼻子,輕聲道:“我等你過來辦理離婚”
顧以笙打了電話給顧藍派來這幾天照顧他的司機,然後載着他去找張婷,路上他打了電話給律師,讓他帶着他早先就擬定好的協議去民政局。
半個小時候以後到達張婷的住處,她已經換好了衣服,眼睛紅紅。
顧以笙面對她,只是輕聲說了一句話:“不用擔心,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張婷的眼神迷濛一片,看着顧以笙,他的目光好似覆着一層水光,透明、深邃、驚心,也堅定。
她原本無措的內心一下子就平靜了很多。
但是看到他還坐在輪椅上,她心存愧疚。“倘若真的有事,我也只能認命了顧以笙,無論如何都謝謝你”
謝謝他的既往不咎,謝謝他一直的幫助,無論她出於怎樣的目的算計他都要感謝他的幫助,她很難過。
顧以笙沒有說話,張婷上了車子。
車子朝着民政局駛去,先去了
民政局的調解員看看張婷的肚子,又看看結婚的日子,總共才幾個月啊,閃離也太快了吧然後她就問張婷:“你這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你們是不是太不負責了”
顧以笙沒有說話。
張婷回答說:“沒有孩子”
調解員看了看她的肚子,皺着眉,“你肚子都這麼大了”
張婷說:“這不是孩子,是瘤”
調解員只當是她瘋了,因爲離婚瘋了,很多女人會這樣口無遮攔的。“你可想清楚了,自願離婚嗎”
“自願麻煩你快點”張婷催促。
律師這時候走過來。“我來處理吧”
調解員又看看顧以笙,然後知道他是環保局局長,前陣子有緋聞傳出,這正在傳着呢
沒有財產分割,離婚辦理的很快,因爲有律師在,更快了。
事後,顧以笙拿了那個本本,自嘲一笑,自己曾經竟然如此的荒唐,這就是他自己人生的見證,那樣傻地一次決定,這纔是讓他徹底失去陌陌的最直接證明吧無論別人算計沒有算計,他自己就做錯了太多的事
拿了本本後,張婷如釋重負。“顧以笙,儘管我知道說對不起不能代替什麼,也不能解決任何事,但是我還是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張婷張了張嘴,終於什麼都沒有說。
“你父親的事我會關注的,清者自清”顧以笙沉聲道。
“謝謝”
“走吧,送你回去這些天你最好住在醫院宿舍,哪裏都不要去”
“嗯”
顧以笙把張婷送回去後,就回了家裏,他打了很多電話,安排了很多的事,最後靜等消息。
只是顧藍打來電話告訴他:“以笙,媽現在在雲海,要見曹澤銘不讓我跟着”
顧以笙一怔。“媽見曹澤銘做什麼”
“我不知道”顧藍有點擔心。
“那就隨她去吧”顧以笙沉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是想告訴曹澤銘,遲雲跟爸的事用來瓦解遲雲家內部,激化他們的矛盾”
“這樣未必有用,曹澤銘畢竟是遲雲的侄子”顧藍覺得有是親三分近,很多時候跟道理無關。“媽這樣是不是太冒然了”
“她有怨氣總要出來,曹澤銘去瓦解遲雲,這個效果,比任何人都強”
“可是曹澤銘又怎麼可能去跟我們站在一條戰線上”顧藍對此很懷疑。
顧以笙閉了閉眼睛,輕聲道:“他愛陌陌,會的”
曹澤銘把喬陌然送回家,跟她道歉:“陌陌,我們明天再去看梁青,好嗎我今天要見一下顧以笙的母親然後再去公司看看”
“不用去了”喬陌然搖搖頭。“暫時不要去”
曹澤銘有點訝異,“爲什麼”
“或許這也是一個局”
曹澤銘不知道喬陌然的意思,他想快點知道顧以笙的母親到底要說什麼,什麼關於他的身世,他有什麼身世
只是,當曹澤銘再回來時,喬陌然發現他很沉默,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疲憊。
他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喬陌然一直等他,等的沒有喫晚飯,之後她問他發生了什麼,他一句話沒有說。
再然後,他抱着她,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裏,整個人一反常態的沉默無比,什麼都不說,抱着她做愛
她在這種沉默裏一再追問他到底怎麼了,可是,回答她的都是他更深的索取
之後,她累了,累的沒有力氣,只能隨他
她後來隨着了,只知道他抱了她很久,在她將睡的時候,他說:“陌陌,對不起我是罪人”
她不知道到底怎麼了可是她感覺到了他的絕望,他的難過,他的哀傷,無法言說的哀傷他的懷抱依然那樣溫暖,那樣的有力。
或許是太累了,她還是睡了過去。她怎麼能不累,他剛纔有心不讓她休息,一再索取,好像沒有了明天一樣的絕望。這種深深地哀傷,在骨子裏勃發出來,她感受到,卻不知道所謂緣何
半夜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邊是涼的,竟然沒有了他的身影。
一種恐慌的情緒從心間騰地升起來,她立刻下牀去找他。
聽到他在書房裏打電話,他說:“媽,我想通了,不想要喬陌然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但是,喬陌然卻猛地怔住,昨天,今天,這樣纏綿悱惻的纏綿,他卻在半夜打了遲雲的電話,說不要她了
她愣在那裏,書房裏亮着燈,她看到他孤寂的背影,看到他孑然一身的站在窗邊,拿着電話,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手在身側握緊成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最後屏息,立在門邊。
她不相信這是他的內心世界。
但是,他繼續說:“因爲玩夠了,不想要了昨天的事昨天不是想給她致命一擊嗎留給她最美好的會議,從天堂瞬間跌入地獄,這樣纔是她該承受的她欠了我,理應還給我。”
喬陌然的心裏咯噔一下子,她笑了,只是笑容無比的苦澀。
“跟她離婚,讓她身敗名裂”他又這樣說下去。
喬陌然依然立在門口。
過了不多久,曹澤銘掛了電話,立在窗邊抽了一支菸,依然背對着她,似乎有似有非有的嘆息聲傳來。
終於,他轉過身,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微微一怔,繼而面無表情,沉聲道:“既然你都聽到了,就這樣吧我們離婚”
喬陌然凝望着她,微微地笑了,良久,也同樣輕聲回答他:“好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