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顧以笙沉聲。
“我馬上過去顧以笙,讓醫生救他”喬陌然的語氣低了下去,帶着愛妾地懇求。
“放心吧,在b城一院,正在手術中我會密切關注”顧以笙跟她保證。
“謝謝你”喬陌然真心地道謝。
顧以笙自嘲的一笑,無論多麼痛徹心扉,刻骨銘心的痛苦至今心有餘悸,都不想再看到她難過,只要她開心,即使那個給予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也無妨了。
被抽了血後的顧以笙臉色一片蒼白,跟汪成潤還有蕭寒的屬下在休息室喝了一杯葡萄糖水。
蕭寒問他:“怎麼回事”
“你去交警大隊那邊看看,問問事故科的這是單純的車禍,還是蓄意”顧以笙壓低了聲音告訴蕭寒。
蕭寒一怔。“你懷疑是蓄意”
“目前還不清楚”
“好,我這就去”
喬陌然掛了電話打了林銳和盧克凡的電話,盧克凡正着急呢,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驚醒,“原來那聲巨響是出了車禍弟妹,你不要着急,我去接你,我們立刻去b城”
顧藍來的時候,盧克凡和林銳也到了,喬陌然拒絕了顧藍的好意,坐了盧克凡的車子,星夜趕往醫院。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曹澤銘還在手術室裏。
喬陌然看到顧以笙此時坐在手術室門外,一臉的蒼白。
見到喬陌然的時候,他眸光一動不動,近乎是定住的,望着她。
盧克凡一看到顧以笙,瞬間就有點火了。“澤銘怎麼會出車禍顧以笙,是你吧是不是你讓人去撞的他”
這話一出口,喬陌然的臉色一變,她以一種複雜地眼神望着顧以笙。
顧以笙視線轉都沒有轉一下,只是望着喬陌然。別人怎麼想他不管,他只在意喬陌然的想法,是不是,她也認爲他攜私報復了
喬陌然那雙眼睛望着顧以笙,沒說,她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
“顧以笙,是不是”盧克凡有點氣憤:“是不是你恨他奪走了弟妹,所以你對他進行了報復”
顧以笙輕輕一笑,看向喬陌然,只是很輕地問了一句話:“你信我嗎”
喬陌然沒有說話,盧克凡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顧以笙看到她這樣子,自嘲一笑,忽然明白這個社會爲什麼很多人都不做好事了,因爲做了好事,會被倒打一耙,更何況他有足夠的動機去陷害曹澤銘不是嗎
她覺得那段痛徹心扉失去喬陌然的日子都沒有此刻這種被她懷疑的眼神讓他心痛,那段他幾乎沒有一絲睡眠,整夜整夜地失眠,整夜整夜地發呆都沒有此刻絕望。
今天,他爲了她,不計較曹澤銘是他父親小三的侄子的身份,冒着風險來救他,輸了血,簽了字,卻仍被她逼至刀尖之上。
刀尖之上是無安身立命之地,他不怨她重視曹澤銘,卻無法不怨她不信自己,那是對他人格和尊嚴的褻瀆
不曾傷過,無法體會那種爲愛水深火熱卻無法滿足的心。
顧以笙覺得自己這一顆疲憊而千瘡百孔的心,此刻被喬陌然傷的鮮血淋漓。
喬陌然依然沒有說話,依然用萬般複雜的眼神望着顧以笙,她看到了他受傷到幾乎絕望的眼神,她的眼神更加的複雜了。
她還是沒有說話,盧克凡說了那幾句話後,也沉默下來。
顧以笙站在手術室外,走廊裏的燈光無比的明亮,他的臉上忽然之間騰起了陰寒之氣,那種冷漠,刻骨的冷漠從他的周身慢慢地一絲一縷的滲漏出來,而這寒意如蔓藤一樣的從喬陌然的腳背纏到了手腕,最後侵入了整個大腦,使她體會到揮之不去的逼人寒意,還有顧以笙刻骨的絕望
如果,絕望可以讓他從此忘卻,喬陌然覺得自己是願意做這劊子手,讓他從此忘卻,開始新的生活
她一句話不說,只是把承載了無數複雜的情緒的眼簾低垂,誰都不知道她想些什麼而誰都以爲她同樣也是這樣認爲的。顧以笙有這個動機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爲喬陌然也是這麼認爲的
而顧以笙忽然就輕輕地笑了,那笑容沒有絲毫的暖意,反而帶着尖銳的冷峭,好像藏於劍匣裏的寶劍,經過千錘百煉而鑄成,在月光中不待完全抽出,那些微的寒光已經從縫隙裏透了出來,冰涼刺骨。那張俊臉上都是疲憊,那明晃晃的光線裏,整張俊臉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走廊裏,呼吸聲清晰可聞。沉默,蔓延開來。
林銳一直密切觀察着顧以笙,那種動機,顧以笙的確存在。但是這不是他他的眼神不會騙人的
他問了,親口問她。
她眼底盪漾着哀痛的情緒,曹澤銘生死未卜,顧以笙在她面前絕望到刻骨,她該如何斬斷顧以笙這所有情絲
顧以笙凝望着喬陌然,她的容顏似乎蒙上了一層薄紗,澄澈如夜明珠般的美眸似水盪漾,直直地凝望着他,彷彿全部的意念、思緒甚至靈魂都被她吸取過去,而那眼中承載的複雜,讓他有一瞬間的心思疑惑。
“爲什麼一句話都不說”他再度聲音沙啞地開口。
“裝模作樣幹嘛”盧克凡冷笑:“你以爲這樣就能洗脫你的嫌疑了啊顧以笙,我看你就不順眼”
“你閉嘴,我沒問你,也不在意你的想法我要她親口告訴我”顧以笙忿然截斷盧克凡的話,森冷凝霜的眸光使盧克凡打了個寒顫,不禁後退了一步。
喬陌然秀眉微蹙,眼瞳轉爲深沉的看着顧以笙,無聲的沉靜陡降,兩人默然迎視。
半晌後,喬陌然喟然一嘆。在兩個人的對視中她首先離開了視線,他眼中的痛楚直穿入她的眼眸,送進她的心裏,疼得她無法呼吸。她無法面對他的眼睛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顧以笙現在看起來怪恐怖,像要喫人似的。
喬陌然不敢看他的眼睛,無法面對他眼中的絕望和犀利。他要的她給不起,給了信任也給了希望,已經無法回頭,絕望是唯一可以走出這段情殤的方式
見她不說話,顧以笙忽然揚聲而笑,聲聲滿溢着刻骨的痛,突地一停,澀然地注視着她,“我在你眼裏就是那樣的一種人嗎”
他的咄咄逼人,他那不加掩飾的絕望,讓喬陌然心口一疼,眸中飛快的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輕愁和糾結,她終於開口,聲音極輕:“他醒來,一問便知”
“如果他永遠都醒不來呢”這話很重,可是卻是事實。他就想知道,曹澤銘如果真的醒不來了,他是不是真的百口莫辯了
“我靠,還說你沒有那個動機,你這都詛咒澤銘這輩子都不要醒過來了,你還想撇的清楚顧以笙,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你在報復”盧克凡大聲地喊。
顧以笙沒有理會盧克凡。
林銳還算理智,他拉了一下盧克凡,沉聲開口:“克凡,你剋制一點,事情或許不是想的那樣子”
“你,真的這樣認爲嗎”顧以笙還在等待喬陌然的話。
“林銳,你覺得他撇的清嗎他怎麼會在b城,他一直就糾纏着弟妹,他這樣的人是沒有道德操守的”盧克凡冷喝着。“我看他就是居心不良,自己撞了人再來救人,根本是想博得弟妹的同情,反正現在也不一樣了,再回到他身邊,他不就滿意了”
喬陌然猛地閉了下眼睛,盧克凡這樣想,她也百口莫辯,顧以笙百口莫辯。
她要的不是盧克凡的理解,她要的不是任何人的理解,她要的只是顧以笙的不理解,讓他從此恨自己
“我跟你解釋不着”顧以笙冷聲警告盧克凡:“閉上你的嘴”
“我看你是說不清楚吧”盧克凡當仁不讓。
“喬陌然,你還是懷疑我的是吧”
“對我懷疑你”喬陌然供認不諱,忽然就擡起眸子,瞪大眼睛,望着顧以笙的眼睛。
顧以笙望着那雙滿是霧氣的眼睛,心底突然閃現出一個奇異的想法
忽地,他猛然一震,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臂,他的眼中凝着心碎和傷痛。“你故意的對不對”
“我沒有我什麼故意”她喫疼地擺脫開他的手,狠下心腸,“如果曹澤銘有事,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顧以笙的心跳停止了跳動,猶如被活生生的劈成了無數的碎片。
喬陌然繼續變本加厲,利刃一般的言語直逼顧以笙的心臟,她望着他,沒有躲閃,然後沉聲一字一句地開口:“顧以笙,你也不是沒有這個嫌疑,不是嗎”
這一串的話猶如雪上加霜,讓顧以笙不能自制,本已紛亂的心沉着至谷底。
喬陌然說得每一個字,都彷彿是一把利刃,在顧以笙的心上劃下了一刀,一刀又一刀,斑斑傷痕淌着鮮血,支離破碎。痛,在心底蔓延
她眼中那一瞬間的情緒,猛地閉眼時候的決絕,讓顧以笙有一瞬間忽然腦海裏閃過什麼,似乎有什麼的東西即將浮出水面。他再度一把扣住喬陌然的雙肩,聲音因太過激動而顫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