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個原因，怪不得最近老有人到育嬰堂探望孩子們，還捐錢捐糧的。”最近的反常現象總算說得通了。
“這些人是賣縣尊大人的好，你只管收着好。”
這些錢糧纔不會直接到夏仲春的手裏，而是通過包董事和鄧春捐贈，能真正用到孩子們身的少之又少，只以前稍微好一些，也能多請幾個奶媽了。
如今育嬰堂請了十幾個奶媽，七八個幫傭，加她和臘梅，將近三十號人了，她剛來的時候強了許多，但她並不滿足，這些人手遠遠不夠的，在吳川縣仍然有很多的嬰兒被父母溺死、丟棄，她現在的力量太渺小，根本救不了他們。她要的是，不再有人溺嬰、棄嬰，已經被丟棄的嬰兒有機會活下來。
“一口喫不成胖子，慢慢來。對了，先生說我的功課學的不錯，可以下場試一試了。”
“這不是挺好的嘛。”夏仲春一臉不解，“怎麼看你像是不高興，別人得了我爹一句誇，高興地晚睡不好覺呢。”夏之時之所以名聲在於，是因爲他對每一個學生都很負責，凡是他認爲功課沒學到家的，都建議他們再學一兩年，如此再能有八九分的把握，若是盲目對學生有信心，萬一沒考，勢必會給他們造成一定的打擊，大人還到罷了，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人，萬一一蹶不振，豈不是害了學生的一生？
劉潤清來慎齋書院學不滿一年，得了如此高的評價，可以說相當厲害了，要知道有些學生學三四年都不一定能讓夏之時鬆口參加科舉。
他能不好好讀書嘛。劉潤清嘆息，先生可是他未來的岳父大人，他要是還像以前一樣，兩天打漁三天曬的，萬一岳父大人覺得他不成器，不肯將女兒嫁給他，他豈不是虧大了？算岳父大人不逼他，他親爹也不會放過他的——嫌丟人。夏仲春忙得腳不着地的時候，他正頭懸梁錐刺股夜讀書，讀得天天頂着兩個深深的黑眼圈。
可他並不喜歡讀書，更不想考取功名，他想跟隨父親做生意。他是個自私的人，做不到“爲公爲民”，只想過自由自在的小日子，想去哪裏擡腳走，想做什麼隨時可以做。他原本也想像先生那樣，努努力考個舉人，之後不再考了，但他爹孃得知他有讀書的天賦，逼着他非要考進士，好像考進士跟烤紅薯一樣簡單。
他心苦悶，將心的想法告訴了夏仲春，吐槽道：“我真對爲官做宰沒興趣，我娘從吳神婆那裏算出來我是曲星下凡，說我將來定能位極人臣，我娘非得讓我考個進士回來，進士真要這麼好考，那不值錢了。吳神婆連自己得不得風寒都算不出來，還能算出我是曲星下凡？能耐的她！”
“原本是將信將疑，但先生跟我爹說我可以下場了，她信了。”劉潤清一臉促卒，“這兩天我娘天天讓廚房給我燉補湯，補得我都流鼻血了。不僅在家喝，還讓我帶到學堂裏喝。對了，我娘還讓我給你帶一碗呢。你午回家喫飯吧，咱們一塊補。”
“別了別了。”夏仲春想象了一下自己一臉鼻血的模樣，連連拒絕：“我又不考科舉，不用補。話說回來，你不想考直接了當的跟我爹說不考是了，我爹不會強迫你考的。我爹教的學生裏並不是所有人都走科舉這條路的，有的人把孩子送過來，只是想讀書明理，他們供養不起孩子走科舉這條路，能多學些爲人處世的道理也是好的。你沒發現嗎，我爹對待每一個學生都是不一樣的，像我哥哥，詩不好，我爹側重教他作詩。你呢，我看過你寫的章，雖然很有靈性，但是不能引經據典，這一點在八股很重要，你以前的功課不夠紮實，所以做不到這一點，我爹讓你多讀多背，胸有墨水，下筆如有神。再說你們隔壁的班，那些人是不打算考科舉的，我爹不狠讓他們死記硬背，而是側重講章的道理，另外還加了算籌、書法、繪畫等功課，是要讓他們在有限的時間裏，學到更多的本事。我爹說你可以下場了，只是客觀說你的功課已經可以下場了，並不是非要你下場科考。伯父伯母望子成龍，要靠你的口才說服他們了。”
“你難道不想做官太太嗎？”
夏仲春聳聳肩，“沒什麼想不想的，我只想做我自己。”
一瞬間，劉潤清豁然開朗，父母的期許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做自己，“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他蹭得站起來，“我這回家跟我爹孃說去。”
“你急什麼。”夏仲春扯住他的袖子，“下午還有課呢，晚回家再說不遲。不過，一定要好好說，彆氣到伯父伯母，他們都是爲了你好。”
“知道知道。”做了十幾年的兒子，劉潤清早找到了一套對付父母的招式，“多謝你點醒我，有沒有想要的，哥哥送你當謝禮。“
夏仲春想了想，說：“我回家的路見到有一戶人家牆外種了一牆的薔薇，粉的、白的、紅的、黃的，什麼顏色都有，微風一吹，隱隱約約能聞到花香，很是可愛。我不知道哪裏有賣的，大少爺您神通廣大，給我弄兩棵吧。”
“我當什麼事。”劉潤清拍着胸脯保證，“過兩天給你送來。”
夏仲春說的是兩棵，誰知道劉少爺財大氣粗，一下子弄來了將近二百棵，家裏種不下，將多餘的都運到育嬰堂，挨着牆根種下。
/48/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