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
他殘疾了,失去了一條右手手臂
自古美人嘆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
河屯半逆着快落的夕陽站着,有着梟雄落寂的淒涼。
再強的人,都會老去;可河屯卻沒能老得優雅閒適,而是如此的血腥亦悲壯
“義父義父”
房車剛剛停穩,林諾小朋友就迫不及待的鑽下車來,朝着夕陽中的河屯奔跑過去。
河屯半蹲着身體,將衝過來的小傢伙穩穩的抱住;頭靠着頭,臉貼着臉,帶勁的不停的蹭親着小東西,好似怎麼也無法完全表達出他對小東西那氾濫成災的寵愛。
“十五你想死義父了義父這每天呢,都能想你好幾遍想得連覺都睡不好,飯也喫不香”
是真的想狠了河屯用自己溫熱的脣緊緊的蹭貼着小傢伙的額頭,“十五想義父了沒有”
“想每天都想”
小傢伙嗅着泛酸的鼻子,“義父,你身體好些了嗎快讓十五看看,你傷到哪裏了”
爺孫二人相擁相蹭了好一會兒,小傢伙纔想起詢問義父河屯的傷勢。
因爲逆光和身高差的原因,從房車裏奔出來的小傢伙並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河屯消失的右臂。
封行朗是第一個發現了,但他卻沒有出聲。只覺得胸口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使得他無法順暢的呼吸。
他一直沉默着更像是一種默哀
後下車的雪落,並沒有發現河屯異樣的殘臂;加之河屯又半蹲着身體,逆在晚霞的紅光之中。
“義父沒事兒義父好着呢”
河屯又蹭親了一下小傢伙的腦門,才緩緩的站起身來;並用左手將小傢伙勾攬在自己的左側懷中。
“阿朗雪落你們能來看爸爸,爸爸真的很高興溢於言表的,發自內心的高興”
雪落溫婉的應聲,“爸,對不起哦,我們來晚了讓您想狠諾諾了吧”
河屯一邊寵溺的撫愛着孫兒小十五的腦袋,一邊舐犢情深的看向兒子封行朗;但封行朗的目光卻從他的右手衣袖處一掃而過,側頭維持着沉默。
河屯看到兒子邢朗已經發現了他的殘缺的右手手臂。但卻沒有開口說話。
“阿朗謝謝你來看我”
也許是太過情難自禁了,河屯竟然主動的走上前來,將相隔三米開外的封行朗緊緊的抱住。
用他僅剩下的左手手臂,緊緊的抱住了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孩子
封行朗明明是可以推開河屯的何況這一刻的河屯,還是一個殘缺了一條手臂的遲暮老者。
可封行朗卻提不起一絲將抱着他的河屯給推搡開的力氣
只能任由河屯緊之又緊的抱擁着自己用他僅剩的一條手臂
“阿朗謝謝你我的孩子謝謝你”
河屯不再年青,也不再戾氣,更不再健康他老了,也殘了,卻多了些人情味
兒子和孫子的到來,着實溫暖了他這段時間來的悲涼心境
“義父”
突然間,林諾小朋友大喊一聲,“義父,你的右手呢你的右手哪裏去了”
裏面的手臂呢
小傢伙奔了過來,用力的捏住了河屯空蕩蕩的右手衣袖,驚恐萬狀的大聲喊叫:
“義父你的右手呢你的右手哪裏去了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右手給藏起來了”
在小傢伙驚恐的詢問聲中,雪落也看到了河屯那空蕩蕩的右手衣袖。
“爸你的右手”
小傢伙驚慌失措的開始在河屯的前胸和後背,以及整個腰際摸索起來。
“義父,你把你的右手藏到哪裏去了十五怎麼找不着啊”
河屯卻慈愛的微微一笑,躬身過來單臂將小東西從地面上抱起了身。
“義父只用一條手臂,也能把我最愛的小十五穩穩的抱起來”
摸不到河屯右手手臂的林諾小朋友,似乎已經明白了些什麼。
“義父,你的右手呢你的右手哪裏去了”
小傢伙立刻眼淚汪汪了起來,“是不是被人砍掉了爲什麼沒有接起來”
“十五不哭義父雖然只剩下一隻手了,但還是可以抱十五的”
河屯安慰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的小傢伙。想替小傢伙擦去淚水,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騰不出另外一隻手來。
“不要我不要你一隻手抱我我要你用兩隻手抱我”
小傢伙突然就任性的大哭大鬧了起來,“義父,你快讓右手長出來啊十五要你把右手接起來”
“諾諾,不許鬧騰你義父”
雪落剛想上前來抱走在河屯懷裏肆意哭鬧的小傢伙,卻被丈夫拉住了。
“老八老十二,你們怎麼搞的啊快把義父的手臂給接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小傢伙接受不了義父河屯的不完美,還是小傢伙不忍心看到年邁的義父失去一條胳膊變成了一個可憐的殘疾人;他大吵大鬧着,淒厲又倔強的哭鬧聲,在整個佩特堡的上空盤繞。
“十五,乖不哭了義父的手臂長不出來了也接不活了”
河屯想親吻小傢伙淚水斑斑的小臉,可小傢伙卻將他的頭給推搡開去。
“不要我不要”
小傢伙任性的哭鬧着,“我就要義父的手臂長出來”
懂事的小傢伙,突然就變得不懂事起來。
他肆意的大哭大鬧着,想通過這樣幼稚的方法達成自己的心願。
雪落早已失聲哽咽,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將頭靠在了丈夫的後背上。
封行朗只是靜靜的看着,任性兒子鬧騰的河屯。卻沒有上前來阻止。
捨不得,也不忍心讓才7歲的小東西接受這殘酷的現實;卻更不想遮遮掩掩。
“行朗,你你勸勸諾諾吧讓他別鬧了。”
雪落哽咽着,無法抑制的悲傷,讓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用勸讓他哭哭鬧鬧,反而更好”
封行朗擁過哭泣的妻子,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