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掌上金珠 >47.047.傅亨
    朝陽升起, 在空闊的船廠上,陽光灑落的透徹,加上船身上新漆泛出的光,更顯明亮。

    走進去後入眼便是兩艘新船,十餘丈的兩條船置在最近的平地上,已有不少人圍看。

    安芝他們此行的目的並不在此, 便直往船廠內走,遠遠的, 陸鳳苓驚呼了聲, 高架起的兩艘船映入眼簾,比初進來時候看到的長不止一倍,架在那兒幾乎將後面的船都給遮住了。

    “這是今年最大的一條船,長二十七長有餘, 船上分了五十多艙, 比去年的那條長了不少。”陸庭燁說了這艘船的底價,衙門內定下的六百兩,到最後拿下時不會低於千兩銀子, 而作爲今年最大的一艘船, 最終的價格怕是還會往上走。

    安芝上前繞了半圈, 卻看上了這條船後面的,比其小了一些,她轉頭問陸庭燁:“這條呢。”

    陸庭燁伸手示意了個數目, 安芝一頓, 這底價確實是高了, 但若今年前來的這些人都奔着那兩條大的去,這些反而不會漲太多。

    “這艘是沙船,喫水淺,適合沿江近海,不能遠航。”沈幀指了前面一艘,越往裏人反而是越少,前來的商客都集中在幾艘大船上,沈幀所指的福船,二十丈左右,比林家如今兩條福船要大上不少,能容納兩百石的商貨,“你看如何”

    安芝心中有着計算,如今林家三條船,只有兩條福船能遠航,一年南北兩趟,運回來的貨加起來也不過四百石,沙船價雖便宜,但又只能沿江近海航行,倒不如選兩艘寶船合適,再者,商船總需更替着用,父親留下的那艘尚新,林家原來的那條卻有些舊了。

    安芝想了會兒後道:“我想將這沙船買下,再添兩艘福船。”

    陸庭燁有些驚訝,她要添三艘,林家的生意要做大,勢頭也沒這麼猛啊。

    沈幀見安芝已經做好了決定,眼神微動,若有所思。

    再往裏,就是些不起眼的小船,在反悔時他們又在安芝剛剛挑的那艘上看了會兒,離開時太陽高照,船廠內聚集的人越發多,在走到那艘大福船附近時,身後傳來叫喊聲,衆人轉身看去,范家兩位老爺趕了上來:“沈少爺,陸少爺,這回說什麼都得讓我們盡一盡這地主之誼了。”

    昨日陸庭燁去范家拜訪時他們也邀請了,但當時沈幀不在,陸庭燁就拿了他做藉口沒有應邀,如今一行人一個不少都在這兒,范家還特意趕上來,便不好拒絕,在往外走時,看着前邊與大哥侃侃而談的范家老爺,陸鳳苓湊在安芝耳畔低聲道:“那位範老爺十分好色。”

    “怎麼了”

    “昨天我跟大哥去范家,僅是飲茶小坐,他就叫了侍女來作陪。”若非她在,那侍女都快坐範老爺腿上去了,“不知道他會把我們帶去哪裏。”

    “不至於吧,這才正午。”安芝望過去,這青天白日的,總不至於去那些香柳之所。

    陸鳳苓點點頭:“你說的也。”

    兩個人皆是這般想的,可兩刻鐘後,下馬車看到面前的牌匾時,卻是無語,什麼不至於,直奔了這滿香樓,安芝雖還未進去,聞到裏面散出來的胭脂水粉味就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陸庭燁怕兩個姑娘家在這兒不習慣:“你們要不去附近逛逛。”

    不等安芝回答,陸鳳苓一下挽住了安芝的手臂:“我們跟你們一道進去”她可要看牢了大哥,別叫他在這兒被誰勾走了魂。

    安芝沒說什麼就讓她拉進去了,到了二樓的一處包房,偌大的窗戶外就是這滿香樓的大堂,靠牆那一處臺子上有女子在彈琵琶,兩邊還有伴舞的,薄紗襯臂,撩人的很。

    對旁人來說大中午來這煙花之地,猶如是大清早飲酒,都是有些不適應的,但范家兩位老爺卻是習慣的很,平時不說,每年的這段時間,淮安內幾處大的香柳酒樓都是在中午時就開張了,一直熱鬧到深夜,客人之中有一大部分都是前來的商客。

    “來來倒酒。”范家二老爺看起來約莫三十歲的年紀,爲人爽氣的很,一面招呼着一面朝外邊喊,讓人安排姑娘過來,“叫牡丹姐妹倆過來,還有玉蘭。”

    安芝看陸鳳苓不斷往自己這兒坐,失笑:“怎麼了”

    “太香了。”陸鳳苓忍不住捏了捏鼻子,這兒的姑娘用的並非都是好的胭脂水粉,氣味濃了難免不好受,安芝讓寶珠拿出一個瓶子遞給她,陸鳳苓聞了聞,這才舒服一些,“你這好用,我回去也備一個戴在身上。”

    “這個給你,我那兒還有。”安芝見她實在難忍,“要不我們出去罷”

    陸鳳苓看向桌子對面,輕哼:“不行,大哥他最喜歡逛這些地方,出門時我娘還囑咐我了。”

    安芝不由

    看向沈幀那兒,這一眼,卻險些笑出聲來,輪椅邊上的初七幾十年如一的繃着張臉,不僅是繃着臉,連所站的位置都沒動,這可苦了陪在沈幀身邊的姑娘,原本隔着輪椅就有距離,這會兒加個冰山,時不時還給她個漠然的眼神,讓這位姑娘無從下手。

    姑娘也不是輕易言棄的人,笑着端了酒盞,乾脆站起來,朝沈幀欺身:“公子,我給您倒酒,來,這可是咱們這兒最有名的。”

    卻不想酒才倒下去就讓初七給擋住了,玉蘭愣了愣,這是何意

    初七一本正經:“少爺身上有傷,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來這兒做什麼,喝茶嗎那去茶樓啊,上滿香樓來做什麼。

    玉蘭是想這麼說的,可到底是客人,直到這邊範老爺解圍:“玉蘭,你陪陸少爺。”說罷,朝沈幀敬酒,“沈少爺,你這年年如此,等會兒倒不如去我府上,我那兒有些好茶。”

    沈幀笑着點頭:“別攪了幾位興致纔好。”

    “怎麼會。”範老爺看向陸庭燁那兒,被兩個姑娘圍着倒酒的他倒是愜意的很,範老爺心中也清楚,沈家大少爺難取悅,倒不如叫陸少爺高興些。

    安芝看着沈幀手中的茶杯,腿傷不能喝酒那他前幾日在路上時喝的桂花酒,會不會有礙。

    一旁陸鳳苓拉了拉她的衣袖,最終還是扛不住這脂粉香:“楚蟬,我們走罷。”

    “不看着你大哥了”

    “不看了。”她都快被這香味薰的嗅覺失靈了。

    安芝跟隨她起身,與沈幀打了招呼:“我們去街上走走,等會兒自己回去。”

    “一切小心。”沈幀點點頭,這邊範老爺端酒前來,他笑着遞了下茶,目送了安芝她們漸漸走遠,嘴上還在順着範老爺的話,“那依您看,今年這艘大福船,會被誰競走。”

    離了那包房,周遭還充斥着濃郁的脂粉味,陸鳳苓走的飛快,將要到樓梯口時候,忽然一旁包房內伸出一隻手拉住她,直接將她往那包房裏拉,還傳來醉語聲:“這麼久纔來,你們這滿香樓的姑娘是怎麼伺候人的。”

    安芝拉住了她,包房門緩緩打開,露了裏面的情形,五六個人坐在裏面,還伴着四個姑娘,拉陸鳳苓的是靠門邊的,紅着臉大醉酩酊的樣子。

    “放開我”陸鳳苓掙扎不開,這人的手勁忒大,都快被他抓脫臼了。

    安芝直接上前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掐,那人嗷了聲,疼的鬆開手去,安芝拉着陸鳳苓:“走。”

    不過兩步,安芝的肩膀被人按住,身後傳來調笑聲:“打了人還想走,滿香樓的姑娘還有這脾氣。”

    安芝握住了這隻手,反過來扭倒,冷眼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你瞎了麼。”

    由着這酒勁發作,那包房內便有人衝上來要打安芝,啪的一聲杯碟碎地,陸鳳苓嚇的不輕,也不管遠處的大哥是不是能聽見,捂着眼大喊了聲:“大哥”

    陸庭燁是沒聽着,沈幀身後的初七聽到聲音,低聲稟報後,快步衝了過來。

    這時,並不寬敞的過道內,安芝踹倒了個人後,正要去拉陸鳳苓讓她躲開些,身後有人舉起凳子砸過來,待安芝回頭,有人快了一步,直接將偷襲的人踹到了牆上。

    安芝看清來人,是個年輕的男子,只見他將偷襲之人踩在腳下,笑眯眯着神情,卻半點都不客氣:“喝酒鬧事,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你是什麼人,敢管我們”

    話音剛落,另一側跑過來兩個中年人,瞧見此情形直擦汗:“傅大人,您沒事吧。”

    安芝護着陸鳳苓,看着這年輕人,原來是官府的。

    周遭聽聞大人二字,臉色各有不同,平日裏不去說,如今在淮安,都衝着船來的,得罪了官府就不怕人家給你下絆子呢,傅亨咧嘴一笑,看向剛剛發問的人:“不巧,正好能管你們。”

    趕過來的初七見安芝她們沒事,便安靜站在旁邊,傅亨將地上的人交給手下,朝安芝走來:“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安芝一愣,又她什麼時候見過他了,並不認識啊,計家與衙門走的並不近,所以宣城的一些官員她也不認得,更別說金陵這裏了。

    鑑於他幫了她們,安芝還是道了謝。

    這時初七在旁開口:“林姑娘,少爺命我送你們回去。”

    “好。”安芝挽着陸鳳苓往下走,樓梯之上,傅亨默唸着林字,轉頭看另一處走來的人:“二哥,你怎麼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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