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濟北道：“他呢善於用墨，用墨上邊很講究。而且，他作畫是用皮紙。你看我這幅畫，如果不是用高品質的墨錠作畫，是達不到此種效果的。傅抱石先生說：黑中自存光，墨中自留趣，筆墨當傳神。當下，這幅畫就是他這句話的見證。怎麼樣？你們古月齋收了可是撿到寶了。”
這一幅畫的的確確不錯，如果單憑肉眼去看，幾乎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加上還有絲絲靈氣，陳博幾乎要信了，馬上要同意收，剩下的只是談價格。
但就在下一秒，陳博的透視穿入了這幅畫上，奇怪了，陳博從沒遇到的奇異情況出現在了他眼中。
可以這麼說，他看到的是這一幅畫墨色略淺，尤其印章處更爲明顯，而且更爲差異的在於這畫質偏薄，自己的眼睛幾乎是測量出來了這張紙比其他的皮紙要薄出三分之一甚至更多。
還有，陳博此刻可以看到單層畫紙的紋路，對，蹊蹺也出在這。就好像是墨被剝去了很多，墨的顏色有點缺失。
是舟眠圖不假，可爲何紙張薄了，墨色也淺了，就像是好像被硬生生削去了一層，難道說，這是江湖失傳已久的揭畫技藝？
陳博在古玩圈，儘管入行不深，可在大學學習古玩的時候，陳博便聽說過江湖有一種絕技，那就是揭畫。
要知道，古畫包括很多現代的畫皆是在上好的宣紙上作畫，而上好的宣紙是分層的，作畫時候，墨透紙背，每層宣紙上都會有墨跡，而就有個中高手，利用一定的技術，將宣紙一層一層揭下。
據說，其中尚有人能夠揭出七層，呈現七幅一摸一樣的畫作。他們將揭下來的畫作當做原作高價出售，從中牟利。
可這僅僅是傳說，陳博還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也沒聽說這樣的事。
可偏偏，在這個劉濟北的手上，陳博看到了這麼像揭畫後的作品，雖說這並不是宣紙，可是乾隆皮紙，這個質量並不比宣紙差，這樣好的紙張恐怕才能完成這麼高難度的揭畫吧。
也對，要是其他普通的紙張恐怕自己不可能看到江湖失傳已久的揭畫技藝。
陳博這會將目光瞧去劉濟北，忽然，他發現這個劉濟北長得跟劉中南有幾分相似。
沒錯，就是上次欲搶下自己龍搶珠的那個古玩商，兩人眉宇以及輪廓的相似，尤其神色的城府讓陳博覺得這幅畫更有貓膩。
劉濟北肯定知道這裏邊的事情，應當就是他請了高手揭了這幅舟眠圖，然後拿出一幅來專門賣給自己。
若是揭畫，這揭畫一定不止這一幅，即使對方沒有揭出七層的技術，恐怕除了這一幅也還會有第二幅，第三幅。
因爲從這皮紙的薄厚，以及墨色判斷，起碼會有三幅甚至以上。呵呵噠，我如果不去透視，還真心給你騙了呢！
陳博當即對這個劉濟北便產生了厭惡。自己古月齋的坐堂掌櫃剛當上兩天，你這就拿着揭畫來蒙自己，這得手之後，自己還怎麼在古玩圈子混。
陳博氣憤，卻也不能明面上拆臺，畢竟這個劉濟北也是常年混跡收藏圈的，撕破臉皮完全沒有必要。
都瞅了半天了，倒給個意見啊，這物件你收還是不收。”
陳博笑了：“收，當然收了。”
“那你多少錢收？”劉濟北臉上依然風輕雲淡，心中卻開心極了。
陳博道：“殘畫一幅，兩萬塊。”
陳博學着萬青他們的語氣，不屑的給這幅舟眠圖定了價。
他這一給價，別說是驚到了劉濟北，連萬青聽着都有點害羞了。
傅抱石大師的舟眠圖，你既然決定收了，給兩萬，這真有點說不過去。
萬青是自己人自然沒說話，劉濟北直接哈哈笑了，眼睛瞪上陳博，他道：“小夥子，你是這家店的新掌櫃吧？你還沒在這個圈子待過吧？你兩萬塊收我的畫，你也能說的出口？”
陳博道：“我在這個圈子雖然沒有您待得時間長，可不才，我就是這家店的掌櫃。這家店我說了算，你這殘畫我只能兩萬收，如果你不當，那你可以拿走，另尋高明。”
陳博客氣地說，並沒有把話攤開。
可雖說沒攤開，陳博鑑定的殘畫一幅，多少叫劉濟北有點心虛。
他本來覺得陳博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斷然看不出這東西的名堂。
可古玩古玩，玩得就是眼力，東西不好人家鑑定了，沒說你這畫怎麼不好，留一根線，也是給自己面子。
劉濟北繼續打量陳博，莫不然這個小子真的是鑑賞能力過人。
既然被人家察覺了畫的異常，劉濟北再留在這裏也是自找沒趣。
他微微笑了笑，緘口不言。
然後轉身就走了。
出來的劉濟北其實還是有點狐疑的，這揭畫技藝在江湖上本就近乎絕跡，自己哥哥劉中南的朋友又是這揭畫技藝中的絕頂高手。
他做的揭畫，就算揭出六層也另買畫者無從察覺，更別提這一幅僅揭出了三幅。
並且，陳博買的這一幅還是第二揭，號稱二青。
就算是自己，看這畫也着實難以發現學問。
他陳博，一個剛剛進入古玩行個把月的毛頭小夥子，怎麼能夠洞察玄機。
他絕對不可能！
劉濟北機關算盡，可他哪裏知道陳博絕非凡人。
這邊陳博把門關上，萬青忙湊過來，他對於那幅畫的流走多少覺得可惜，起碼，他認爲陳博可以再加兩萬。
陳博自然看到了萬青不甘的神情，陳博慵懶的招手讓他過來坐下，道：“萬青，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收下那幅畫？”
萬青不語。
“你覺得那幅畫沒什麼問題？”
萬青這才道：“我覺得應該是傅抱石大師的筆體，作畫的風格也極爲相近，最主要的它是乾隆皮紙。”
陳博搖頭：“萬青，說起來你鑑賞的基本功真的不錯，但是你爲什麼不能獨當一面，就因爲你只是理論強，實際操作上卻沒那麼細緻，認真。你剛纔摸了這幅畫沒有，你難道沒覺得這紙張略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