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時光教會我愛你 >第53章 我在求和,也在挽回
    六個月後,沙川市。

    “今天怎麼你一個人過來”詢問的是文質彬彬的徐老,這裏是他的辦公室,此時他正在與另一位年輕的醫生交接林成的詳細病例,時斂森到時,正好收尾。

    是徐老將時斂森叫過來的,一同叫來的還有林鹿和林成,此刻卻不見另外兩人的身影。

    一旁的年輕醫生見狀退了出去,徐老向時斂森揮了揮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臨時把我叫來,是有什麼事”時斂森若無其事地問,並將手中上好的兩盒茶葉不着痕跡遞到徐老跟前。

    他每次來都不會空着手,之前分別送過一幅米芾的真跡、十粒未打磨的鳳眼菩提子,皆是有價無市的稀缺好物。看得出時斂森是事先做了功課的,明知徐老是家纏萬貫的主,一般的東西別說是看不上眼,估計就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於是總是挑他的心頭好送,理由當然不言而喻,用古話說,那也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自然是有事,關於林成的治療,我想和你聊聊。”說時,徐老接過茶葉,眼帶笑意。

    時斂森見他笑得如清風明月,萬分驚喜,以爲是有好的消息,同樣笑着關心道:“是有新的進展嗎”

    徐老打趣:“你還真把我當神仙了”

    時斂森頓時收斂了笑意,不無失落地問:“沒有新的進展,但也不會更壞了吧”

    “我制定的療程不會變,但短期內不會收到任何成效。我只能保證,只要你以後不再給他找什麼勞什子兔女郎玩意兒,他不會再出現突發性失語、發瘋、大小便失禁或咬人的行爲。”

    時斂森臉色一沉,看來這輩子都甩不掉這個黑鍋了,洗白之路真是漫長而又艱辛。

    徐老笑意更濃,終於說到正題:“目前來看,林成在肌體力量恢復上還是有一定可能性的,可以在往後的康復訓練中適當加量。”

    時斂森答非所問,用孤疑的目光打量徐老:“我怎麼有種聽你在交待後事的感覺”

    徐老恨恨地抄起桌上的檔案袋砸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看你這麼激動,我就放心了。”

    “不過我確實要離開一陣,關於林成的情況,我已經事無鉅細與方纔的小陳醫生交待過,他會負責林成接下去的康復治療。”

    “怎麼離開得這麼突然是發生了什麼”

    “倒沒發生多大事,就是前段時間我們當時幾位要好的戰友重新聚了個小會,突然想兌換當年許下的約定而已。”

    時斂森不答話,脣邊浮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悉聽尊便。

    “也沒什麼特別了不起,就是年輕時想徒步走到西藏,卻直到現在都沒能去做這件事。上次聚會時突然說起這件事,我們幾個老傢伙都特別心潮澎湃,就想學着你們年輕人,也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徐老說時,眼睛發光,他眼裏嚮往的東西,那是經過時間洗滌沖刷,暴風驟雨侵襲,都沒能讓他改變心意的堅毅。

    每個人,富有或貧瘠,心中總藏着那麼一樣兩樣珍寶,千金不換。

    “爲什麼選在這當下”時斂森問,他眼裏帶着顧慮,徐老早已經不是身強體壯的年紀,於他而言,徒步去西藏,決不是一個安全的體驗。

    “可能是活到了一個不再害怕失去的年紀了吧,如果再不去做,恐怕這輩子就徹底做不成這件事了。”徐老感慨道:“到底老了,比不得你們咯”

    “什麼時候出發”

    “就後天。”

    “一共幾人”

    “六人。”

    時斂森在這裏坐了一下午,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了時下的藝術,卻並非時斂森的強項,就像徐老不懂遊戲。

    徐老開始覺得時斂森無趣,佯裝抱怨:“我認識一個比你年長几歲的年輕人,倒和我一樣老古董,喜好鑽研這些有的沒的。平日裏,喜歡去茶樓聽戲,會吹薩克斯,畫畫也不錯,沒事就臨摹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圖,我這裏還收藏了一幅他寫的蘭亭序,要不要來看一下”

    時斂森不作聲,徐老倒是千載難逢地炫耀着自己的寶貝,時斂森全不好掃他興,起身跟到他的書桌後頭,並不感興趣地聽他自顧自講解卷軸上的那些筆觸的精妙之處。

    半刻後,徐老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在對牛彈琴,氣得吹鼻子瞪眼睛,冷哼一聲埋汰他:“你說說你,還是那麼不學無術,腦子裏只顧裝着遊戲。”

    “遊戲裏的門道講究也不少呀,您那麼學富五車,看待物事不應該有失偏頗呀”時斂森開玩笑道,但也沒有多語。

    “賺了不少吧”徐老話鋒一轉,聽着褒貶不明。

    “過得去,夠在沙川市買房買車娶媳婦兒了。”時斂森回得油嘴滑舌。

    “這回答算是你謙虛的示威”

    “得反正我不懂琴棋書畫,討不了你歡心,說什麼都不對。”時斂森笑着投降,引得徐老也哈哈大笑。

    這半天過得很愉快,離開前,時斂森眼睛掃過落款處的印章上,是那個名字沒錯黎潮生。

    很奇怪,在沒有見到這個名字之前,他心裏想的那個人便是他。

    見時斂森道別,徐老提醒:“下週日別忘記帶林成來這裏做治療。”

    “自然會記得。”

    “你父親,其實也很關心林成的治療情況,多次問起,還讓我全力以赴。”徐老忍了很久,終於將這個祕密說給他聽,他不是不明白這對父子間的矛盾,在之前的大半年裏,他都視而不見,活到他的年紀,算是明白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個道理,所以他從不摻和別人家的家務事,今天倒是壞了規矩。

    時斂森站在門邊無爲所動,聞言後也沒有立即應聲,只是重新鄭重地向徐老告別:“一路上,您多珍重。”

    “臭小子”這一生,還真沒這麼見過不領情的傢伙,心裏倒還是寶貝着他,嘴上雖是不依不饒,暗地裏卻也爲他不爲人知地驕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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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走廊兩端的窗都打開着,交織的風吹進來,隱約夾雜着細膩的梔子花的香味。時斂森走到窗戶邊靜默地站了一會兒,從兜裏摸出一支菸點上,這裏是三樓,放眼望去是一輪火紅的夕陽,慢慢地在下沉。

    他背影清瘦,站得筆直,就這麼一動不動看着窗外,一連抽了三支菸才離開。

    這一夜,他並未睡沉,於是天還沒亮就出了門,去的是一處偏遠幽靜的地兒,普通人連它的存在都不知曉,只知道這塊地標有座山,山腳處常年由警衛輪崗看守,寫着生人勿近的指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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